清歡還未走出屋子,就聽到院子裏頭珺兒歡快的笑聲。昨夜忽如一夜大雪,整個院子都被裹成銀白色。餘杭的日子哪裏見過這麼大的雪,地上的積雪都快到了珺兒的膝蓋位置了,也難怪他笑得這麼開心。
昨天的除夕過得很是平淡,顏大老爺匆匆回府之後,沒多久就有丫鬟來喊了清歡姐弟去吃年夜飯,隻是飯桌上人人都是安靜不出聲的樣子。空氣中的緊張,讓清歡隱隱有些不安,在她的記憶裏,仿佛上一世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情況,隻是具體的卻是想不起來,當時的雅歡便不關心周遭的其他事情。清歡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具體。
“姐姐,你看好大的雪。”顏珺也不怕寒冷,直接伸手捧了一團雪往清歡這邊跑來。旁邊抱著披風的夏草趕忙追了過來。
“四爺,仔細凍壞了手。”
清歡好笑地摸了摸珺兒凍得紅通通卻是依然興高采烈的臉頰,無奈地說道:“玩得差不多的話,就乖乖讓夏草給你暖手。姐姐還有事。。”又同夏草說道:“等一下先把珺兒的手搓暖了,再泡熱水或者抱著暖爐,切不可直接就碰了熱的東西,要是得了凍瘡可就不好了。”
夏草點頭說道:“七姑娘放心,可不敢讓四爺凍了手。”
清歡聽了笑笑,對於夏草她不過是平白多囑咐幾句,主要是想讓珺兒知道,免得鬧起脾氣來。
正月初一是新年的第一日,春節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初一茹素,柳姨娘一大早就準備了素菜,今天一日三餐都要吃素,叫做“三官齋”,表示一年的素淨。
除了院子裏的人要吃之外,柳姨娘還準備了拜祭用的。姐弟兩人要給父親母親還有姐姐拜祭上香。
清歡進了堂屋看到擺滿一桌子的菜笑著說道:“姨娘這是隻給我們姐弟二人做的,還是一屋子的人。”
柳姨娘放下手裏的碗筷:“當然是給姑娘和少爺兩個人的,這菜可是要吃上一天的,我還嫌少了一些呢。”
清歡聽了頭大道:“珺兒不愛吃素的,我一個人吃可也吃不了這麼多。”
柳姨娘笑笑:“寧可剩些。”說著又添了一句:“我是做習慣了,等菜都上桌了才發現是按原來的量了。”原來清歡一家子也隻是這些菜的。
清歡張了張嘴走到椅子上坐下。
零露端了一碗茶盅上來。
清歡掀開的時候楞了一下。
零露道:“這杏仁茶是夏媽媽臨走前交代給四爺的,說是讓姑娘喝著玩。”
清歡有些意外:“還有多少?”
零露聽了卻是悄聲附耳說道:“姑娘放心,隻二兩不到。我偷偷放好了,別人是不知道的,隻我和蔓草還有柳姨娘知情。”說著還看了門外一眼。
清歡微微一笑,倒不是她想防著夏草。
對於夏草,她是喜歡的。自打夏草跟在珺兒身邊,日常起居樣樣周到。隻是卻也是不想夏草為難罷了,知道太多恐怕反而讓夏草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畢竟她是老太太身邊出來的,而夏草想來也是如此認為的。好幾次,清歡等人說話的時候,夏草都找著由頭避了開去的。
零露笑嘻嘻地站在那裏,忽然高聲喊道:“姑娘,蔓草回來了。”
清歡轉頭,果然見院子門口處出現了蔓草的身影。
一大早的時候,榮壽堂就有人過來把蔓草叫了去。
也不知道是要說些什麼事情。
蔓草走到簷下石板上,抖露去身上的寒氣,這才進了屋。
清歡皺眉,蔓草的臉色實在難看。
柳姨娘注意到了,忙問:“老太太喊了你去是因為什麼事情?”
蔓草張了張嘴,看了一眼清歡。
那一眼帶著猶豫、憤然和難過。
零露先急了,拉住蔓草就問:“你快說啊,可急死我了。”
蔓草咬咬唇:“老太太的意思是最近城中戒嚴,四爺不用去祠堂拜祭了。”
清歡聽了卻是心中一跳,若隻是如此,蔓草必然不會如此態度,莫非還有別的事情。果不其然,蔓草又憤然說道:“原本真以為入老太太所說的,我還心疼四爺出去吹風凍壞了可怎麼辦。哪知道在路上的時候聽到別人議論說是大老爺他們帶了別的幾位少爺去了祠堂拜祭。”
這是單單撇開三房啊。
清歡瞬時明白了老太太的做法。說到底還是出在祖父兼祧兩房的原因。三老爺帶著一家裏離開京城也是有這裏麵的原因,隻是以前三房不在一切還好。如今卻是三房也在京中,而三房中還有男丁。雖說如今都喊了清歡姐弟這一房為三房,但若嚴格來排位,清歡這一房卻是更加正統的嫡支長房,隻是因了兼祧的原因,而排成一起被喊了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