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以後,容忱依然記得這一天看到的場景。
丹陽公主同駙馬王堂,一生相伴,相隨,竟是連死亡也不能分割。
而王逸再是強撐著,也忍不住跪在地上捶地悲慟。接連幾天,一起是去了祖母和祖父,一下子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清歡躺在榻上,聽著模模糊糊傳來的哭聲,實在是躺不住了。零露找人抬著她過去。
“怎麼會……”
聲音輕輕地,似乎一打就要碎了。
在哭聲中,卻是清晰地入了容忱的耳朵。
容忱轉過身子。
“怎麼會?”清歡紅著眼睛看容忱。
容忱一言不發,突然大步向前,緊緊地把她擁抱在懷裏。
丹陽公主府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禦前。
皇上聽了,默不作聲。
回事的人,就仿若籠罩在巨大的悲哀中,幾乎不能呼吸。
隨著王堂的死,丹陽公主的喪禮不得不推遲舉行,好在不是夏天,遺體還能保存一段時間,不至於過早發臭。
榮親王妃一到,就幫著打理起所有的事情。從得知王堂為丹陽公主殉情後,就一麵著人重新去報喪,一麵讓人運來了大量的冰。
靈堂寒氣重。
清歡隻是呆了一會兒,就被人送走了。
喪禮則是在商議後,重新選了吉日,足足推遲了五天。
五天,是個變數。
清歡也不知道為何,聽到這件事情後,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但是無論如何,就憑著丹陽公主為他們做的事情,對他們的好。
不管多麼麻煩,付出什麼代價,總歸要好好地送他們最後一程。
丹陽公主府的人,越來越多了。
隨著喪禮的推遲,不少遠在外地,趕不回來的人,都紛紛回到京中。丹陽公主府是****絡繹不絕,人來人往。
這樣紛雜的環境,實在不合適養胎。
清歡就被人送回了容府。
隻是她前腳才回去,後腳就有人上門。
來的人是容豐和四姑娘,還有他們的孩子。雖是個庶子,不得不說眼睛看著卻是個純正的人。
清歡是怎麼也想不出來,有這樣的父母,這孩子怎麼會沒有長歪。
難道真是歹竹出好筍?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清歡心軟,是絕對不願意見容豐和四姑娘的。她正恨著呢,丹陽公主的死,更是讓她傷懷。
實在沒有心神,招待他們夫妻。
隻是他們也不知為何執意不走,總是看在小孩的份上。
清歡才讓人把他們夫妻二人請過來。
為此,香濃幾個人嚴正以待,生怕他們會對清歡不利,連帶著容瑾和王霖也拉著手站在清歡身邊。
這番陣勢,可是讓她哭笑不得。
“你們來做什麼?“
容豐忙道:“大嫂,我們是求你幫忙的。”
“幫忙?”清歡笑了。
四姑娘看著很冷,知道這個七妹是不會答應的,本身就沒有感情不是嗎,就算有這些年也早就磨滅了。
可是……
四姑娘憂心忡忡地想起近來京中的局勢,她不得不擔心,就算不是為了別人,為了……四姑娘握緊手中的小手。
人心都是肉長的。
誰能想到有一天,她會為了一個和她沒有半點關係的便宜兒子,來求清歡呢。甚至要……可這孩子的確是敬她如母。
漸漸地,四姑娘也開始關注起這個兒子。時間久了,她心裏莫名開始慌張了起來,她似乎不希望這個兒子知道當年她對他生母的作為。
更何況,京中的情況不明朗。
雖說不一定會涉及到她,可誰知道呢。就憑那個容府嗎?到時候容忱隻怕自顧不暇,他還有自己的妻兒,又怎麼會去管早就跟仇敵一樣的親人。
不管容豐怎麼說,怎麼示好,清歡絲毫不為所動。
漸漸地,他臉上也浮現了尷尬。
“七妹,我們做個交易吧?”
四姑娘抬頭看她。
“交易?”清歡心下微動,麵色卻是淡淡地說道:“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交易的。”
“不,你會的。”四姑娘也不管清歡是否答應,捏了捏小手,溫柔地說道:“乖,跟你父親去園子裏玩,娘和你伯母有話說。”
清歡在生氣,也不會對一個孩子,況且她的確想知道都這個時候了,四姑娘為何還能這般自信,自己一定會同她交易。
或許……、
清歡心裏有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瑾哥兒、霖哥兒,你們也去,帶弟弟一起去。”清歡又叫了零露帶人跟過去照顧,至於容豐,隻要不讓他再府裏亂闖就好。
香濃為清歡和四姑娘上了茶,帶人守著門。
她不是不想留在裏麵,隻是看情況似乎有一些不尋常的事情,直覺告訴她不應該在裏麵聽著,但她也是警覺地聽著裏麵的動靜。若是有個不好,立馬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