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世界末日之類的情況隻存在電影、電視劇和科幻小說裏,即使媽媽老是將這四個字掛在嘴上,我也從來沒把它當回事。
媽媽總是喜歡一邊說著
“就算世界末日來了也不怕,我們有最厲害的寶貝”,一邊親吻我的臉。那個時候的我還以為媽媽說的“寶貝”是我,可直到她被喪屍咬了之後,我才知道“寶貝”是她從不離身的那條項鏈。
喪屍病毒爆發的那一天很熱,我頂著傘帽放學回來,還沒走進小區就看到爸爸媽媽背著旅行袋神色慌張地朝我跑來。沒有時間為我解答疑問,爸爸衝過來抱起我,拉著媽媽往平時停車的地方跑去。而被摟在懷裏的我越過爸爸的肩頭,看到的則是零星幾個腐爛的屍體歪歪斜斜地朝我們走來,然後在拐角的地方被我們拋得遠遠。
停車的位置並不是很遠,在我們家那輛小小的海南馬自達旁邊還有著一輛大型貨車。大貨車是小區外超市的老板平時運貨用的,此時此刻卻是坐滿了人。爸爸鬆開媽媽的手朝站在大貨車邊上的叔叔打了個招呼,然後迅速爬進自家的車。在踩著油門倒退著撞倒了幾個會動的屍體之後,我們跟在大貨車後麵開上了公路。
車上那兩大袋媽媽忘記拿回家的零食讓饑餓的我們稍微緩了緩神經,媽媽臉色慘白地抱著我,手臂收得很緊,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媽媽,難受。”我有些不舒服地掙了掙。
“……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媽媽似乎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反而神經質般地開始念叨著類似的話。迷迷糊糊之間,我竟然就在媽媽重複的話語中漸漸睡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自家車上了。四周的光線很暗,空氣裏因為人多嘈雜而更顯悶熱,腳底的顛簸和晃動讓我猜測可能正坐在大貨車裏。媽媽依舊緊緊地抱著我,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我費力地從她的懷裏伸出腦袋往旁邊看去,卻怎麼都找不到爸爸的身影。
“媽媽,爸爸呢?”我扯了扯媽媽的衣袖,小聲在她耳邊問道。
“爸爸……”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爸爸……他……不在了……”
那個年紀的我已經模模糊糊地明白“不在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可還沒等我搞清楚為什麼爸爸會不在了這個問題,媽媽的下一個動作讓我在莫名其妙之餘更是心驚——媽媽鬆開了抱著我的手臂,將她從不離身連洗澡都不曾摘下來過的項鏈係到了我的脖子上。
熟悉的形狀和觸感讓我即驚訝又恐懼,這個在我小時候隻能坐到媽媽懷裏把玩的項鏈像刀一樣劃開了我胸口的皮膚。那一瞬間,似乎有著什麼像冰一樣的東西滑進了我的心髒,速度快得稍不注意便完全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