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建立的時候,突厥既以君長自尊,又自恃有功,不斷向唐朝進行勒索。李淵因無力與突厥抗爭,對突厥妥協退讓,委曲求全,以大量的金帛去滿足突厥的欲求。但突厥卻貪得無厭,更加驕縱,對李淵態度悖慢,對唐君臣言辭無禮,時時表現出其君臨中原的姿態。而李淵卻時時以國君之禮待之,如武德二年(619年)二月,始畢可汗死,高祖為他舉行百官吊喪的隆重儀式,還送絲織品三萬段表示對新嗣位的處羅可汗的孝敬。後來處羅死,高祖以同樣的禮節進行吊唁活動。
這次突厥乘唐朝發生內亂,新皇帝剛剛即位,舉全國兵而來,除了掠奪財物之外,似乎還打算對新天子進行威脅,在政治上獲得更多的利益。
執失思力以為有大軍壓境,新皇帝必然畢恭畢敬,聽命稱臣,因而趾高氣揚,態度強橫。
執失思力有恃無恐,十分狂妄,聲稱突厥頡利、突利二可汗將兵百萬,己經兵臨城下,想迫使太宗李世民向突厥屈服妥協。太宗知道,麵對強敵,不可示弱,讓步隻能更加刺激突厥的胃口。執失思力是頡利可汗的心腹,必須先打掉他的傲氣。他沒有被所謂百萬大軍和執失思力的囂張氣焰嚇住,喝令執失思力住口,接著怒斥這位驕縱的使者:‘我大唐與你們可汗當麵結為婚姻,贈送的金帛不計其數,是你們可汗背負盟約,引軍來犯,深入大唐的內地。而我們卻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雖為戎狄,也應當有點兒人性,怎麼把大唐的恩德忘個一幹二淨,自誇強盛,以武力相威脅!‘太宗隻肯定了唐與突厥的和親關係,意在否定所謂的君臣關係,擺平了彼此之間的地位,義正辭嚴地斥責了突厥無理侵犯的不義行為。然後命令左右將執失思力拿下,說:‘我今天先殺你這個忘恩負義之輩,然後再對付來犯之敵!‘剛才還驕橫不可一世的執失思力立刻渾身發抖,哀求饒命。
蕭?、封德彝擔心由此引起外交上的麻煩,都勸太宗把執失思力以禮放還。太宗不許。他認為,執失思力如此傲慢,如果把他放回,突厥就會認為是唐朝皇帝害怕他們,更會得寸進尺以武力相威脅。於是把執失思力交給門下省囚禁起來,不準返回。
出乎頡利可汗的意外,太宗親自騎馬出玄武門,與高士廉、房玄齡等六人直奔渭水南岸,與頡利隔水交談,責備他背負盟約。太宗不卑不亢、英武逼人的氣概令頡利及其隨從們大吃一驚,紛紛下馬拜倒於地。不一會兒,唐軍大隊人馬陸續趕到,甲兵遍野,戰旗飄揚。頡利見執失思力沒有跟著來,不知唐軍虛實。又看到唐朝皇帝李世民居然挺身而出,無絲毫畏懼,唐軍軍容強盛,因而麵露懼色。就在這時,隻見太宗一揮手,諸軍迅速後退,布好了陣勢。太宗自己卻留下來與頡利講話。蕭?以為太宗輕敵,與敵人距離過近恐有不測,在太宗馬前叩首諫阻。太宗說:‘我一切都考慮過了,不是你能料到的。突厥敢舉全國之眾而來,直到我們京城近郊,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國內發生了政變,我又剛剛即位,認為我們政局不穩,決不敢與之對抗。我們如果閉門堅守,有任何軟弱的表現,突厥定會縱兵搶掠,那時我們就無法製止,損失一定很大。我輕騎獨出,讓他們知道我不懼怕他們,又炫耀整肅而強盛的軍容給他們看,讓他們意識到我是決心與他們交戰的。我們采取超乎尋常的行動,令其不敢輕舉妄動,從而打亂他們的整個計劃。敵人已經深入內地,必定產生畏懼的心理,所以戰則能取勝,和也比較穩妥。製服突厥,在此一舉。你們且看事態的發展吧!‘
果如太宗所料,當天頡利就派人來講和。太宗應允了他,並約定乙酉日在長安城西會盟。乙酉,太宗駕臨城西,斬白馬,與頡利在便橋上結盟。會盟結束,突厥撤軍。這就是唐初有名的‘白馬會盟‘。
事後,蕭?問太宗:‘與突厥沒有講和時,將軍們爭著請戰,陛下不答應,我們幾個大臣也不明白您的意圖。不久,敵人不戰自退,陛下用的是什麼計策呢?‘太宗解釋說:‘我看突厥雖擁眾幾十萬,但隊伍不整,老弱混雜,不過虛張聲勢。從可汗到大臣隻是貪圖財貨。當他們請和的時候,可汗一個人在渭水兩岸,而他們顯貴的官員都來謁見我。我如果設下宴席,灌醉他們,囚禁起來,再趁勢襲擊突厥軍,其勢如摧枯拉朽。實際上我已命長孫無忌、李靖等率大軍埋伏在幽州,等待他們。如果他們回逃,伏兵在前攔截,大軍在後猛追,消滅他們易如反掌。之所以不打這一仗,因為我剛即位沒幾天,國家還不穩固,局勢還不安定,百姓還不夠富足,應當息兵以安百姓。一旦跟突厥開戰,就要損失許多人力、物力,跟突厥也結下了怨仇。突厥害怕我們進攻,一定嚴加防備,我們便無機可乘。所以這一次,我不訴諸武力,而仍按慣例用金帛賄賂他們,他們得到了滿足,理當退兵,意滿誌驕,不再防備。我們則養精蓄銳,伺機反攻,突厥一旦發生內亂,就可乘機進軍,一舉可滅。古人說: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