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擋箭牌(2 / 3)

錢小修接過吹火筒,鼓起腮幫子用力吹氣。久不彈此調,技藝生疏。灶眼揚起陣陣煙灰,弄得錢小修嗆不停,她立馬去開窗,通風透氣,發現那端木夫人撫著胸口,呼吸急促。

“夫人。”錢小修扶著她坐下,卻見她越發很難過的模樣。“我去找人來。”

“不用。”端木夫人拉住錢小修道,“一遇上煙塵我就咳的厲害,緩一會就好了。”

“氣管不好怎麼不說呢。”要是因為聞見煙灰,咳嗽得厲害喘不上氣,一命嗚呼,死的多冤啊。

端木夫人不解,“氣管?”

錢小修改口道,“我是說夫人身體不好,不該來膳堂,這油煙重,我看我還是扶你出去吧。”

“我這是老毛病了,太醫說隻能養著,無法根治。若是老天垂憐自然能活到七老八十,若是天不遂人願,隨時有可能離開。我不願日日提心吊膽的過,我相公他們知道,所以即使擔心還是順著我心意。”

錢小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廚房外有鬼祟的人影。是因為擔心,才守在外邊麼?

端木夫人淡笑著,拿出手帕溫柔的幫錢小修擦幹淨臉上沾上的煙灰。“今日他們難得都回來,我真是很高興,惟真最愛吃的就是幹煸牛肉絲了。”

錢小修垂眸,瞥見端木夫人掌心上的繭所生的位置。

“那是要加花椒的。”炒時那股辣味,真是鼻涕眼淚“雙管齊下”。正常人都頂受不住。這位嬌滴滴的端木夫人,隻見端木夫人目光裏滿是期待,給愛兒的愛心餐,給愛兒的愛心餐……錢小修硬起頭皮,“我也會些廚藝。”雖然很多年沒下廚了……“要不然夫人從旁指點,我來炒吧。”

要她說出這話,真是艱難。幹煸牛肉她還沒炒呢,她卻感覺鼻涕眼淚要“雙管齊下”了……

等著端木勿離辦完公事自吏部回來,總算人齊能圍著飯桌坐下。

她隻想著以後人家給她機會來蹭吃,她都要三思,要不就明著說上酒樓,要不就告訴她家裏有沒有愛進膳堂露一手的長輩。

端木惟真在那落英繽紛下下棋,盡管不甘不願相對無語,但有美人相伴,總是勝過在膳堂裏與鍋碗奮戰。

端木惟真知道一桌菜皆出自她手,夾了一道嚐了味,隻道,“勉強能入口。”

端木謹諾一邊手不停的夾著菜,一邊學著他二哥的口氣,“勉強能入口,勉強。”

隻有那端木勿離笑道,“錢姑娘這手藝,怕是宮中的禦廚都要拜服。”

笑得那麼和善那麼無害,似乎已經不記得那晚他們曾在街上碰到過了。不知那皮囊下邊的本質也就算了,知道了隻覺那笑是笑裏藏刀,十幾歲時他就會借刀殺人了,塞給她那毒藥,讓她把太子給做掉。

那等心機,她實在是不敢小看。

雖是說“勉強”能入口麼,端木惟真倒是每道菜都吃了許多,多到臨走時棄了官轎說要擇步行。酒足飯飽,通常她隻會想躺,就算因此胖了,她最多隻會在事後懊惱,嚷嚷減肥,過了一兩日又惡性循環的吃了睡睡了吃……

美貌和美食,她選擇了後者,因為前者早已棄她而去。

端木夫人臨別時送了一份見麵禮給那位叫寒輕的姑娘。錢小修看了看錦盒,正在猜測裏麵是什麼,卻突然一件狐裘加身,端木夫人幫她係好帶子,先是對著端木惟真道,“謹諾就快進宮了,今夜留在這和我聚聚,過兩日再送他回去。”然後又笑著對她說,“夜裏天寒,披著回去吧。”

端木惟真目送母親進府,當著那姑娘的麵道,“我娘倒是很喜歡你,那件狐裘是我爹花千金購得,她是轉贈給你了。”

錢小修看著那姑娘失落的上了轎,何必拿她來做擋箭牌呢。“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紅袖添香琴瑟和鳴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大人何必拒之於千裏之外呢。”他瞪眼,她噤聲,走了兩步,卻又不知死活道,“大人早該成家立業了,夫人盼著你娶妻,是心急如焚。”

端木惟真問,“我娘和你說了什麼?”

他以為她是聽了什麼,心生同情,才不依不饒對他勸說麼。“夫人說曾是丞相府一位廚娘,還身染頑症,但我看她手上的繭,倒比較像是常年握劍造成的。”說自己是廚娘但蘿卜切的卻是一片大一片小,做菜時她故意試了端木夫人一下,油鹽該放的分量她也全然不知。

“還算你不太笨。”他娘戲弄過不少人,她算是少之又少沒著了道的。

錢小修道,“我好歹是做生意的,察言觀色總會些。夫人雖然是在捉弄人,但也不完全說了假話,至少她想你成家這點是千真萬確的。”

“你不是千方百計要拉開距離麼,怎麼管起我閑事了。”他是有察覺她不想與他太親近,若不是要躲在他府邸養傷,估計她被救回的第二日就已經走了。

“看到夫人對大人的關愛,有點想起我娘了。”她不自禁道,摸著那狐裘,還帶著暖意。

端木惟真提醒道,“你不是孤兒麼?”

錢小修暗罵了一句,謊話說多了,有時候連說過什麼她都不記得。端木惟真等著,打算看她前言不對後語怎麼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