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藥石罔效(1 / 3)

門外掛起了暫不迎客的牌子,姚謙看著安靜的台秀樓,“閻公子好大的手筆。”

閻憫之拱手道,“錢姑娘是我的朋友,既是要招待貴賓,當然是要隆重其事,不然怎麼顯出我的誠意。”

姚謙是第一回正眼打量起台秀樓,這種裝潢奢靡的地方平日他不愛來。對著錢小修道,“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隻可惜錢老板是姑娘家,不然要在朝廷裏謀個一官半職又有何難?”

錢小修笑了笑,她和那些汲汲營營熱衷功名的人不同,別說是女人,就算是穿越過來陰差陽錯附在男人身上,她也不會去擠那官門的,那麼多人搶,她怕擠破頭啊。“我已經吩咐下去誰都不能打擾二位商談正事。”

姚謙道,“不過是想和閻老板交個朋友,隻談風月,哪來什麼正事。”

錢小修笑道,“是我說錯話了,一會送上我親手釀的美酒,就當是賠罪,大人今晚可不要和我客氣,想吃什麼想喝什麼盡量點,之前有所不敬,今晚這一頓當是我賠罪。”

“哪來什麼不敬,不過是立場不同。”

隻希望他真有嘴上那麼大度才好,就怕他和女人一樣小氣,表麵裝作一筆勾銷,實則把她種種都記下,奸笑的道著,來日方長,總有機會和她算賬。“大人真是海量汪涵,我是自愧不如啊。”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著閻憫之道,“我去膳堂吩咐廚娘上菜。”

閻憫之點頭先和姚謙上二樓的廂房去了。

姚謙和端木家勢不兩立,已是朝野皆知。

一個是所謂的正道忠臣,衛國之士,一個則是人人唾罵的奸臣世家,姚謙是東野昊一手扶植起來的,或者這野心勃勃的皇帝已是受夠了權臣把持朝政,分薄了他的天子威嚴,多方勢力相互牽製,誰也不能做大,對於東野昊,才能高枕無憂。

姚謙拉攏憫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日後方便對付端木家。

她端著酒菜上樓,拉開門就聽到姚謙正和閻憐之探討當下吏治。當年那個當著知州的麵大罵貪官的正直少年,徹頭徹尾換成了一個市儈商人,談笑風生下也不曉得是不是笑裏藏刀。

“有姚大人這樣忠心不二的賢臣輔助,皇上要開創盛世那是指日可待。”

姚謙指桑罵槐,“可惜路上總有磕碰的石頭。”

錢小修為他們兩人斟酒。

“幾個月前天狗食日,民間出現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謠言,廬陵王持刀就在茶樓當場斬殺了幾個談論此事的百姓,威懾了朝野,才平息了這事件。謠言雖是因廬陵王才得以意製止,但以暴製暴始終不是良策,皇上身邊,不是諂媚之輩,就是這種殘暴之徒,對於皇朝隻有害無益。”

“不是還有姚大人麼。”

姚謙歎道,“勢單力薄啊,皇上身邊最缺的就是人才,若是能得閻公子這樣出眾的人一同匡扶社稷,那一定是東野的幸事。”

“我不過就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姚大人實在高估我了。”

姚謙擔憂道,“天狗食日向來看作不祥,百姓雖是不敢說,未必不在心裏亂想。就怕會像北狄,被有心人利用伺機煽動那些無知百姓。”

錢小修想到,隻希望這天象不要是個引子,燒出什麼禍事才好,若是真和北狄一樣內亂,受戰火最先波及的是他們這些百姓,到時候她背著這副身家,生逢亂世也不懂逃去哪裏才安全。

閻憫之喚道,“錢姑娘。”等錢小修反應過來,他繼續道,“姚大人正誇你釀酒的手藝呢。”

錢小修笑道,“大人喜歡就多喝些,以後也可以常來。”

姚謙道,“難怪朝中那麼多達官貴人愛來,不但菜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一絕。台秀樓之前關了幾個月,我幾次經過門前,還看到有人在門前徘徊,定然是忘不了這台秀樓的酒菜。我還以為姑娘是要結束這門生意了。”

錢小修一句帶過,“是有些事離開一陣而已。”

“做生意手段再八麵玲瓏,台秀樓生意蒸蒸日上難免有同行會嫉恨,姑娘日後若是遇到什麼問題,可以直說,我想還是有人會願意賣我一個麵子。”

這話怎麼這麼像是詛咒,倒像是說她台秀樓日後一定遇上問題。“多謝大人。”

姚謙意有所指道,“我是誠心想結交二位,就怕錢姑娘因為平仲的事心裏對我還有戒備,或者姑娘和端木家交情匪淺,不想因我而難做人。”

錢小修道,“官場的事我不太了解,隻曉得多一個朋友何樂而不為。”

姚謙笑了,她也跟著笑。雲觴不在,這種虛以委蛇的場麵都要她一個人挑大梁,她嘴巴很僵。

姚謙對閻憫之道,“皇上有意開采洛州一處鐵礦,這本來隻能由官方來開采,但我打算進諫皇上,讓民間有錢力物力的商人承辦此事,閻公子可有興趣。”

這開采煤礦可是藏了巨大的利潤,但因為鐵能煉製兵器抵禦強兵,同時若是被心存異心的人控製,分分秒秒會造出武器謀反叛亂,所以向來都是官家開采不對外承包的。

姚謙這麼做,明著又是要和端木家對著幹了,誰人不知煤礦鐵礦金礦凡是容易撈油水的部門,都有安插端木家的門生,好方便端木鶴延從中抽傭。

姚謙道,“閻公子也不必急著答複我,好好考慮。”

“大人剛剛不是還說你今天來找閻公子不是為了正事麼,怎麼反而聊起鐵礦來了,這樣自相矛盾改該罰酒。”錢小修笑著,不停勸酒,所作所為真像青樓老鴇。隻想快點把姚謙灌醉了讓他離開。

姚謙笑道,“我自罰三杯。”

錢小修笑著,偷偷瞥向閻憫之,見他舉杯抿了口酒,垂眸思量。

若是攬下這活兒,商鋪名號就更響了,利潤也滾滾而來,可謂名利雙收。可事總有正負兩麵,若是答應,雖是世上是敵是友總不會永恒不變,但他傷了端木家的利益,那一刻也就變相等於和姚謙聯手合作。

“請你自重!”樓下傳來女子驚懼的聲音,在二樓的好處就是能居高臨下,錢小修伸出腦袋,見下邊有人在調戲女子,那女子是宋良工。

她抱著琵琶,滿麵是屈辱。

“不過是下賤的青樓女子。”那男人滿嘴汙言穢語,“你以為我家大人請你過府奏樂就是真看得起你麼,不過是要你認清身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拿什麼喬。”

姚謙皺眉,“下邊的是什麼人?”

錢小修立馬補充道,“樓上坐的可是姚謙姚大人,可知打擾到大人的雅興了。”

“小人是林大人府中的下人。”聲音顫抖著,被姚謙的身份嚇到,也聽過這位姚大人的剛正不阿,誰人都不買賬。

宋良工後退了幾步,走到光亮一些的地方,抬頭看著錢小修,感激涕零的屈身行了禮。

錢小修裝出正義凜然的模樣,“大庭廣眾調戲婦人,不知姚大人是在世青天,容不下齷蹉事麼。這位姑娘不願意,你相逼相欺就是非禮,想到牢裏待幾天靜思己過麼!還不快把人送回去,若那姑娘少一根頭發,你就等著被治罪吧。”

那人已是嚇得半死,帶著宋良工匆匆離去。

她笑道,“私自搬出了大人的名號,還請大人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