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說她命大吧,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像隻烏龜趴在床上,端木謹諾腦袋擱在床沿上,好像在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會醒。
這畫麵好生熟悉。
端木謹諾驚天動地的喊道,“醜八怪醒了!醜八怪醒了!”
錢小修嘴角抽了抽,以後這個府的所有人都會知道她還有另一個花名叫醜八怪,她一把抓住端木謹諾的胳膊。“三少爺,我睡多久了?”
端木謹諾見她傷成了這個樣子,倒也願意分出一點同情心,不再抬杠,簡潔答,“兩天。”
那還好,算是她身子爭氣,屠逐日還在牢裏,要救他出來隻拔掉姚謙勢力是不夠的,她咬一咬牙,想試試看能不能坐起來,但顯然後背的傷不願意配合,一動就疼。
端木夫人過來探望,往她肩上輕輕壓了一壓,讓她老實的躺回床上去,“難怪惟真臨上朝時叮囑沁蘭要盯著你,既是傷者就要好好的養病。”
她也想好好養傷,但老天不許她有什麼辦法,隻能把養病的時間往後延了。沁蘭端來了湯藥,錢小修捏鼻子咕嚕一口飲盡,便問,“夫人,能不能借我筆墨紙硯?”
端木夫人問,“你要寫信?”
錢小修搖頭,“我要寫一個故事。”
端木夫人柔聲道,“這時候寫什麼故事,等養好了傷再寫吧。”
她正經八百道,“不得,這故事必須得現在寫。”
她除掉了東野昊的發言人,下一步就該在民間製造輿論了,她不奢求達到魯迅先生用一支筆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功力,反正她也沒那個寫作水平,她隻求她的故事經過營銷手段和包裝後能在這個天子腳下造成一點轟動。
端木夫人見她堅持,隻能讓沁蘭去取來筆墨紙硯,錢小修趴在床上發現自己的視線雖不是與那紙張成平行線,卻也差不多了,壓根沒辦法下筆。
端木夫人毛遂自薦,“要不,我幫你寫?”
錢小修謝道,“有勞夫人了。”
端木夫人接過筆來,問道,“開頭要寫什麼?”
她想了想,以滿江紅的上半闋做了開頭,“就寫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端木夫人不禁讚道,“這句子真是大氣,不像惟真他們平日作的都是些軟綿綿的柳啊雪的句子。”端木謹諾也是傻眼,沒想過她還會作詞。
錢小修心裏好笑,若是換個時間她會得意洋洋的說一句姑奶奶會的可不止這一點本事逗逗這個自大的孩子,可惜現在沒那時間也沒那心情。
當念道,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端木夫人似頗有感觸一連念了三個好好好,然後把她所記錄下的那半闋詞遞給錢小修看,然後這一次輪到錢小修傻眼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字已經是夠醜的了,誰曉得一山還有一山高,那端木夫人的字不但比她的字醜,十個裏頭還有八個是錯別字。她想起端木夫人手心的繭,想起她懂武,不論什麼時代德智體全麵發展的人都不多,這端木夫人估計也是個嚴重的偏科份子。
端木謹諾一把搶過娘親手裏的紙筆,把那些醜字劃掉後,又重新寫了一遍,遞給錢小修看,“是不是這樣寫?”
那字跡很是周正漂亮,把她們這兩個大人一手能讓語文老師羞愧自盡的字生生比下去了。
錢小修點頭,開始說起嶽飛的故事,嶽飛三次投戎和初露崢嶸隻稍稍提一些,然後寫到嶽飛的軍隊所向披靡時稍重筆墨,雖人名不同,卻務求做到讓聽者容易將嶽飛和屠邱聯想起來。最後把重點全部放在皇帝和秦檜如何以十二道金牌把嶽飛召回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殺害。
端木謹諾全神貫注邊聽邊記,他下筆很快,加上記憶力好基本能跟得上她的語速。端木夫人和秦蘭在聽到最後已經是涕淚連連。
端木惟真下朝回來看到母親哭得厲害,問道,“這是怎麼了?”
端木謹諾把所寫的稿子遞給他,他一目十行很快就把整個故事看完了,然後對端木夫人道,“我有些話想和錢姑娘單獨說,娘你們先出去吧。”
端木夫人拉起端木謹諾離去,邊抹淚還邊和沁蘭討論那嶽飛死得冤枉。
端木惟真低聲道,“你曉得自己在做什麼麼。這若是傳進了宮裏,皇上必會查是何人所寫。”
“查就查吧,到了這種關頭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先想辦法把屠副將救出來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走一步是一步,還能如何。“麻煩你把稿子給雲觴,讓她去請幾個戲子把這個故事唱出來,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唱,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