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3)

江哲睡得正熟,黎瑜峰不想打擾他,悄悄地下車,倚著車門接聽了電話:“好久不見。”仿佛和他說話的人不是自己的父親,隻是一個關係不熟的朋友而已。

對方顯然也料到黎瑜峰是這個態度,語氣也是不冷不熱:“離你上次回家,確實很久了。”

黎瑜峰冷冷一笑道:“這不是正是你要的?我回家不就是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

“黎瑜峰,你這是什麼口氣別忘了你還姓黎!還是我黎尚的兒子!”對於黎瑜峰這個大兒子,黎尚向來是不怎麼喜歡的,或許是因為那雙冰冷的眼眸總會讓他想起過秦雨柔,那種厭惡和斥責的神情總會讓黎尚莫名地暴躁起來。

是的,他黎尚是找了個新女人,那又怎麼樣?以他的地位在外麵養三四個小的都是正常的。秦雨柔又沒被他趕出家門,照樣好吃好喝地供著,從小到大也沒缺過黎瑜峰什麼。結果這個兒子倒好,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多對不起他們母子。越看越煩,還不如沒有這個兒子。

“黎瑜峰,難道你對著自己的父親就是這個態度?隻會忤逆的不孝子!我怎麼會有你這樣完全不像我的兒子。”言下之意,黎瑜峰像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媽。

黎瑜峰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眉毛都動一下,他對黎尚早有免疫力,再惡毒刺心的話也不是沒聽過,黎瑜峰早就看清了黎尚,他一向是個自私又剛愎自用的人,他不會想著去付出,隻覺得周圍人都該順著他,和這種人談感情純屬浪費時間。

“直說吧,什麼事?”黎瑜峰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你開了家娛樂傳媒公司?叫新勝?”黎尚並沒有給黎瑜峰回答的空隙,就自顧自的說起來,“沒想到你還這麼幼稚,通過這種方式和豔玲對著幹,有什麼意思?別忘了,你的那家EC信息公司要不是你姓黎,可沒那麼容易發展起來。”

黎瑜峰大約猜出來黎尚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了,多半是鍾豔玲得知了《梧桐雨》的消息,給黎尚吹了枕頭風。想想鍾豔玲靠著黎尚給的錢創了永蓮之後,背地裏養了不少男明星,黎瑜峰就覺得此時的黎尚無比可笑,語氣中不免多了幾分嘲諷:“你完全可以把黎這個姓收回去。”

“你!!”被黎瑜峰這麼一衝,黎尚幾乎喘不過氣來,咳嗽了半晌才緩過氣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白眼狼?留學加上生活費,還有你初期投給EC的兩百萬啟動資金,我早就連本帶利的還給你。至於你的遺產,我也沒打算要過,當然,你本來就是留給黎瑜浩的。”黎瑜峰嗬嗬一笑,又道,“如果你擔心贍養問題,我現在就劃錢給你,要多少?”

“黎瑜峰!”黎尚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年輕時過度酒色應酬早就掏空了他的身體,現在幾乎天天用藥物吊著,這也讓這個半百的老男人脾氣越發古怪暴戾。也正是因為知道黎瑜峰和自己的隔閡太深,黎尚才越發把心力用在了小兒子黎瑜浩身上。

現在見黎瑜峰這麼頂撞自己,黎尚越發堅定要栽培黎瑜浩的心思,對黎瑜峰更加不客氣了:“別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我就收拾不了你,EC腳跟才剛站穩呢,你就搞什麼新勝,不怕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黎瑜峰明白,這是黎尚要給自己施壓了。他早做好了應對黎氏的準備,也懶得和黎尚扯那些有的沒的,笑道:“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記得替我轉告鍾豔玲一句,《梧桐雨》拍得很順利。”

也不等黎尚說話,黎瑜峰就掛了電話,他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帶,打開車門坐回了主駕座上。

“你的衣服,謝謝了。”江哲醒了很久,發覺蕭敏兒和黎瑜峰都不見了,下意識打開了車窗想看看外麵的情況,自然聽到了黎瑜峰在車外的談話,思來想去還是問道,“我聽你剛才電話裏提到鍾豔玲,是她有什麼行動了?”

“她給黎尚吹了下枕頭風,想通過他給我施加壓力。”黎瑜峰說起來輕巧,但江哲卻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又問:“公司方麵沒問題?”

“黎尚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下子讓我傾家蕩產。”黎瑜峰一手撐在車窗上,一手握著方向盤,從江哲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剛毅又不失從容,這個男人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別人說自己能和黎尚叫板,江哲隻會覺得他大言不慚,但黎瑜峰不一樣。《梧桐雨》隻是黎瑜峰複仇的一環而已,為了這一天他籌備了二十年,肯定留有後手。

隻是江哲前世吃過鍾豔玲的虧,不免擔憂地問道:“鍾豔玲就吹了下枕頭風?這個女人能給黎尚帶二十多年綠帽子,還在外麵大大方方地包小白臉,她行事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其實江哲一直很好奇,這樣的女人,是怎麼被秦雨柔和黎瑜峰捉到把柄的?

是當場捉奸,還是有DNA證明了?按照《梧桐雨》的劇本,何楊的後母是和他父親當年一起打拚天下的兄弟有了一腿,但劇本中寫的是否真有其事,江哲也不方便去問。

“鍾豔玲隻是在試探而已,她不確定《梧桐雨》中是不是寫了那些秘密的事,所以通過黎尚給我施加壓力。如果《梧桐雨》隻是一部普通的電影,我不會冒著EC公司被黎尚打壓的危險,堅持拍攝的。”黎瑜峰解釋道。

“鍾豔玲不擔心你會直接把那件事情坦白給黎尚麼?”江哲當然明白,對於黎瑜峰而言,最好的報複方法不是“告訴黎尚真相”,而是讓所有人知道黎尚做了二十多年的烏龜。但鍾豔玲既然心中有所懷疑,還敢讓黎尚和黎瑜峰正麵交鋒,也真的是沉得住氣啊。

黎瑜峰忽然笑了,不知道是因為燈光昏暗的關係,還是別的什麼,看上去有些悲涼,那笑容一閃而過,他又恢複了從前的波瀾不驚的神色道:“因為鍾豔玲知道,哪怕我把親子鑒定書仍在黎尚臉上,那個老家夥也會覺得我是為了報複他,爭奪他的財產而偽造出來的。”

江哲愣了愣,雖然早就明白黎瑜峰和黎尚的關係勢如水火,一個漠不關心,一個恨之入骨,但其中夾雜的遠不止是這些感情上的糾葛,還有剪不斷的利益關係。

更讓江哲在意的是,黎瑜峰剛才稍縱即逝的哀傷,他的臉上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脆弱的神色,無論是對待黎尚還是鍾豔玲,他的態度從來是冷硬強橫,對自己的目的和信念也從沒有動搖過,也許他心中痛苦遠大於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