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站在人群中央被圍觀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他們都看著我一言不發,所有人的眼睛裏都寫滿了不可置信。我上前一步站在唐硯之他爹的跟前,自己都覺得現在肯定笑得比哭還難看:“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東西,但是你們好歹是一家人,有問題坐下來談,不要傷了和氣嘛。”
硯之走到我跟前說道:“把那個東西拿出來,我讓你隨身帶著那個。”
他說的是我從‘獵鷹’基地附近撿回來的那個錐形物體。該不會這個就是他們家的祖傳寶貝吧。我從兜裏掏出來遞給硯之。他攤開手掌舉給所有人看:“都看清楚了,這個就是我唐家世代所傳的引魂香。它本應是墨綠色,有濃鬱的香氣,可飄百裏,聞之乃活。可是這顆已經燃燒過了,呈黑色,隻餘下淡淡的幽香。”
所有人都不說話,硯之突然低下了頭,眉宇間竟然籠罩著很淡的憂傷,我看著他卻移不開眼,那樣的憂傷就像是能傳染,我的心裏也說不出的難受。他這樣的表情讓我感覺很不真實,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堅不可摧的內心,麵對敵人除了冷血還是冷血。可是,現在的唐硯之竟然毫不掩飾的將他脆弱的一麵流露出來。
“繼續說下去。”唐爸爸冷聲說道。
“唐家將這引魂香傳了千百年而不用,不是無人可用,而是無人能用。小時候,爺爺經常帶我上山采藥,我能看到他看不到的東西,我能輕易知道他無法知道的事情。他說我是個通曉神明的覡,能夠窺探天機。他還說我應該雲遊在外而不是待在家裏。我想你們都還記得,爺爺臨終前單獨把我留在床邊,就是那個時候,他要我帶走那顆引魂香,他說隻有我親手點燃它才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所有人都不說話,他三叔突然跳出來吼道:“那你為什麼要拿引魂香去救外人,既然是唐家的東西就應該用在唐家人身上。並且,你把這個人帶回來本來就不合祖宗的規矩。”
硯之突然拉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握:“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須救他。並且,我說過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愛人。”
所有人在聽見他這句話的時候都驚得目瞪口呆,包括我在內。隨即整個堂屋就像炸開了鍋一般,議論之聲此起彼伏,有憤怒有嘲諷有指責有謾罵。我轉頭看他,他輕聲在我耳邊說道:“如果你想澄清什麼,現在就可以鬆手,後果有我一人承擔。至於其他的疑問,我以後再給你解釋。”
硯之的話解釋了我心中最大的疑團,那就是我死而複生的原因。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我想不通,但是我敢肯定這一切都與唐硯之以及他的那個什麼引魂香有莫大的聯係。說簡單點兒,他想救龍翼,卻陰差陽錯的救了我。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鬆開他的手,和他撇清關係,讓他一個人去承受整個家族的責罰。我想要保護他,與龍翼無關。
“混賬,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爸爸氣得拍桌子大喊:“送你去法國讀書,你就學回來這個?”
硯之一言不發的站在我身邊,麵色平靜眼神堅定。其實我知道,如果不是他奶奶病危他根本不會回家。一來是不想要家人知道自己在外麵做什麼,讓他們為自己擔心。二來幹我們這行仇家太多,經常與家裏人聯係對團隊,對家人都不好。我想,他之所以還站在這裏忍受他們難以入耳的諷刺言語,大概是想著以後也沒什麼見麵的機會,再多看看父母。
這時,唐硯之的哥哥走了出來,硯之說他是個中學教師,看上去十分溫和憨厚的男人。他扶了扶眼鏡說道:“硯之的事情是我們這一房的家務事,不好叫幾位叔叔幫著費心,奶奶今早才入土為安,大家也累了,先吃些東西休息一下,其他事情我們後麵再議。”
話說得十分客氣,逐客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唐二叔是個十分謙和的人,笑著對他大哥說道:“有話好好說就是了,硯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說完就招呼老婆孩子出了堂屋。唐爸爸氣得單手扶額直說生了個混賬,唐媽媽給他拍背順氣。硯之和我還十指相扣站在堂屋中央,他大哥倒是過來將我們往外推:“杵在這裏做什麼,還嫌沒氣死兩個老的,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