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沉悶地一聲響，客車緩緩地開動了。
車上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乘客，搭上司機乘務員，也沒有十人。
大概因為現在五一已經結束，而其餘假期還遙不可及，所以去省城的人不多。
楊成與麥紹的位子選的很靠後，後麵也已沒人坐著。而且他們還故意跟前麵的人隔開了兩排位子，為的是避免一些驚世駭俗的對話驚擾了世人。
隻不過，兩人此時並沒有交談。
麥紹靠著窗，那頂白色的帽子並沒有摘下來，依舊壓得低低的，加上他正低頭讀著手中剛買來的日報，外人更難看清他的長相。
楊成坐在走道旁，表情癡傻，純粹地發呆。
或者說，是思考。
“十年……時間什麼時候飛得怎麼快了？”
楊成不著邊際地想著，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前方恰巧是那標致的乘務員的尊臀，不過楊成自己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做著非禮的事。
他隻是很感慨，就像一個老人一樣。他是跟很戀舊的人，也可以說是一個不怎麼願意接受新事物的人。如果情況允許，他願意永遠地維持著單一乏味的生活循環方式。
“退學，回家。”
如果不是那積威已久的爸爸開口，楊成覺得自己應該會在小城老死。前提是麥紹同意的話。
不過，萬一麥紹真的沒有意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與那精靈一樣的女孩白頭偕老呢。
楊成想到這裏，忽然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好肉麻……”楊成忍不住猛搓了自己的手臂幾下。
這時，麥紹把已經看過一篇的報紙重新折好，塞到前座椅背的網子中。
楊成是個有點沉默的人，不過他遇上了更為惜字如金的麥紹。
這個十八歲的大男孩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那麼他根本不可能弄清楚最近這些事情的真相。
楊成偏過頭，望著那被帽子遺漏的大半側臉，感到很熟悉，也很怪異。
“你怎麼變成我的樣子了？”楊成皺著眉頭，疑惑不已。
那天大戰後，梁若珺與麥紹同時出現，自然也是知道麥紹的長相問題。不過她沒有說些什麼。
事實上，包括對於那一整天的事，梁若珺都沒有說什麼。
她隻問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你很厲害嗎？”
另一個是“你會更厲害吧？”
接著兩人在五一長假裏，不是呆家裏嘮家常，便是輕輕地拉著小手四下遊逛。
真是挺有趣的一對人兒。
對於楊成的問題，麥紹淡淡地答道：“因為這張臉比較順眼。”
楊成一愣，然後有些難以置信地嗬嗬笑了幾聲，心裏倒也覺得舒坦非常。
不過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麥紹此時並非在誇自己。
麥紹平靜地看了傻笑的楊成一眼，說：“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楊成立即收起笑容。他深呼吸了一下，接著壓低聲音，連珠箭一樣把問題拋出來：
“我體內的燥熱怎麼回事？那種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虛無狀態時怎麼回事？那朵紅色的蓮花是怎麼回事？那頭窮奇荒獸跟那個也懂得飄起來的白衣服男人是怎麼回事？你不教我那種神奇的法術又是怎麼回事？你把梁若珺帶了過來又是怎麼回事？”
麥紹擺弄了一下彎彎的帽簷，鬆了一下頭發，再將帽子重新戴好，然後答道：“前麵三個問題，以及第五個問題，我用兩個字回答你。”
他又瞥了一眼楊成，然後才吐出二字：
“紅蓮。”
客車已經使出了車站，開上了公路。外麵的景色飛快變換，而楊成的眉頭再次皺起來。
“紅蓮？”他不解地問，“那是啥玩意？”
麥紹望向客車電視機，嘴裏開始了對另外一個世界的解釋。
“紅蓮便是你的玄客。
“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個人都適合修行。而這個能與否的關鍵，便是在這個玄客上。
“玄客對於修行者的作用，便是將人體與流散在天地之間的靈氣溝通起來。
“至於靈氣，簡單地來說，可以用來強化身體，如你這十年中所做的一樣，另一種用途則是通過特定的法門，成為法術的能源，如我、如窮奇所施法的法術。
“由於普通人沒有寄生著玄客，因此沒有能力進行你這樣類型的高強度修行。他們再努力，也難有大成就，始終跳不出普通人類的範疇。
“玄客是每個修行者生來便有的，一般寄生在你稱之為‘虛無’的精神的世界中，也可以當成是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因為一般情況下，玄客是沒有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