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裏了嗎？”
楊成望著妹妹的步伐所指向的房子，拎著行李默默地想著。
隔著爬了些藤類植物的圍牆，可以看到那棟格調淡雅的歐式樓房。這綠意盎然的圍牆的糾結處，是一座焊著金屬絞花的弧頂鐵門。
三人正是站到了這扇門前。楊淨鈴朝著楊成嫣然一笑，然後掏鑰匙開門去了。
趁著這個空當，楊楓錦卻是輕輕地拉了一下楊成的衣角，小聲道：“老大，今天的事你可別告訴我媽。”
楊成好笑地點點頭，可馬上覺得不妥。
“你這小鬼啥時候學人叫老大了？”楊成神色不善地訓道。
楊楓錦愣了一下，卻也無需費神解釋。前麵“哢嚓”幾聲，隻見他老姐已經把鐵門打開了。
“哥，”楊淨鈴把門推開，甜甜地笑著，“進來吧。”
楊成微笑起來，也不教訓這異母兄弟，拉著他的手便走了進去。
踩著紋路自然的大理石磚板，楊成環顧四周，打量著即將被他稱作家的地方。
這條石磚小徑的設計跟祖屋有些相像，均是由院門蛇行般通向那砌著米色外牆的住宅樓。兩側則鋪著平整的草坪，右邊是某些園林藝術家的作品，左麵的不遠處卻是一塘墨綠色的池水。一條羊腸小徑從岸邊蜿蜒伸出，直抵水中央的一座很複古的素白小亭。
亭中卻是有一個娉婷窈窕的身影。
楊成遠遠望著，看清了那張不著粉妝的清秀臉龐。
“是阿成回來了嗎？”那人影朝著楊成這邊招手，發出一把很柔和、聽著倍感親切的嗓音。
楊成停下腳步，向著那人影、自己的後媽，微笑著喊了聲：“阿姨。”
※※※
“我倒是奇怪一大早就不見了這倆小家夥的影子，原來是接你去了。”
楊成的阿姨沏好一壺普洱，滿上杯子推到楊成麵前，淺淺笑著：“嚐嚐，這茶道我學半年了。”
這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許多的女性，盤著高高的發髻，穿著一身寬鬆的住家睡袍，曼妙的身段與高雅的氣質在舉手投足間顯露無遺。
她姓柳名茗，在八年前，也就是楊成與楊淨鈴的親生母親死後第二年，正式跨進楊家門檻。
“這茶挺香的，”楊成端起杯子便是一大口，絲毫沒在乎那燙人的高溫，“可惜不如檸檬汁。”
柳茗撲哧一笑：“你這小子還是這麼逗。”
“俺是粗人。”楊成難得開了個玩笑，隻是有點冷。
“看看這家如何，前些日子才入夥的，裝修都是我一手包辦。”柳茗親切地微笑著，很有邀功的味道。
楊成剛進屋時就已看了個大略。
很簡單的裝潢。
素白的牆壁，掛著幾幅價值不菲的風景畫；地板同樣是白色的雲杉鋪成，在楊成如今坐著的小客廳裏還鋪上了一層錯金邊夔獸紋的絨毯；這小客廳卻也不算小，七十來平方米的空間內，數張木底棉墊的沙發椅圍著一個小壁爐整齊地擺放著，旁邊幾步遠，卻又是紅木地板的飯廳跟廚房；由飯廳引道而上，一條小走廊從壁爐後背穿過，連接了一條通向複式二層的旋轉樓梯。
卻是很簡單的裝潢，卻是很不同凡響的品味。
這小客廳兩側還分別開了一麵落地窗，可通外麵的院子與那平靜的小池塘。陽光透過落地窗那輕柔的薄紗投進來，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很好，”楊成柔和地笑著，“很不錯。”
“就是小了點，”柳茗微微一歎，“跟以前的家比起來，確實太小了。”
“屋小好收拾，”楊成安慰道，接著卻有些吞吐地問了句，“爸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爸現在不在，這些日子來他似乎忙壞了，一直很晚才回來，”柳茗強顏一笑，“我聽說是生意上被人下了套子，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
楊成知道無須馬上麵對那個威嚴的父親時，心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隻是一想到如今家庭遭遇的不順意，卻又馬上憂慮起來。
“也用不著擔心，你爸會想到辦法的，”這下柳茗反過來安慰著自己名義上的兒子，“不過你這老大的，還是要學會給爸爸分擔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