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薔的心情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很好,那個人今天和他說了好多話。每次那個人看著他,他都覺得心慌,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對他的傾慕,那樣,那個人會討厭他吧。

張薔抿了抿嘴,抬起頭來,卻發現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情形。

馬路中間竟站著一個長頭發的小女孩,大概四五歲左右,手裏抱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布熊,她正抬著頭望天上看,張薔順著小女孩的視線往上看,有一隻紅色的氣球在天空越飛越高。周圍的路邊上,有兩個婦女聊得正高興,根本沒注意到小女孩的情況。

張薔搖搖頭,走過去想要提醒那兩個婦女看好自己的小孩,正在這時,張薔注意到近處一輛車正朝著這個方向駛來,雖然看得出司機有在努力的減速,可即便如此,車開到小女孩前時速度依然很快。

小女孩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天真的沒有意識到危險,依然定定的站在原處,眼睜睜地看著車子朝她開過來。張薔來不及說話,快速地衝過去推開小女孩,自己的身體卻感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一股巨痛襲來,之後張薔便沒有感覺了,耳邊隱隱傳來小女孩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張薔的眼裏出現的隻有明澈的天空和那隻越飛越高的紅色氣球。

張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來,在短短的時間裏,他的腦中掠過了他過去34年裏的人生經曆。

小時候的自己,不理解為什麼沒有小朋友和自己玩,每次遇到那些成群結隊的小朋友,他們都會大聲的朝著自己喊“野種”或者是“沒爸的娃娃”,張薔回家問他的媽媽,什麼是“野種”,什麼是“爸爸”。

那個在張薔眼中一向嚴厲地媽媽卻隻是抱著他,大聲地哭泣。

自那以後,張薔再也沒問過這些問題,雖然依然渴望能被那群小團體接納,可是因為他們讓媽媽哭了,張薔再也沒主動靠近過那群小孩。

到了小學和初中,張薔逐漸懂事,知道了自己家裏的情況,也變得自卑起來。而班裏的同學,也因為張薔家裏單親貧困的情況和張薔有些‘女氣’的性格,一直有意無意的把張薔排除在外,這樣一來,張薔越發安靜了。

其實張薔的性格不是女氣,隻是比較安靜而已,不同於其它男孩子喜歡掏鳥窩上山爬樹,張薔的愛好卻是畫畫或者看書。但是少年啊,就是這樣既天真又殘忍,絲毫不顧忌他人的感受,肆無忌憚的表達自己的看法或者跟隨他人的看法。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高中。

張薔的成績一直遊離於中等偏下,高考基本是無望,所以張薔的班主任給這個沉默安靜的男孩子提出了另一個出路。張薔雖然成績一般,可他的繪畫卻十分出色,所以可以通過藝體生這個方法考入大學。

彼時的張薔,正震驚於自己異於常人的性取向。他在高二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圍繞在班裏那些長相俊美的男孩子身上,對所謂的班花或者級花毫無感覺。讀書麵頗廣的張薔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知道並不意味著張薔不害怕可能會因此受到的傷害。驚慌無措的他隻能更加沉溺於書本繪畫,為了不被人發現,他越人的交流越來越少,他發現,隻有畫畫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專心的浸溺在那個世界,不知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