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消了父母的念頭,單薔已經精疲力盡了,心情也因為這件事悶悶的,對散步回來後,陳易水異常的沉默,也沒太注意,早早的就睡了。夏天天黑的晚,兩人睡下時天邊還有些天光,因此屋內勉強還能夠視物。確認旁邊的人睡熟了以後,陳易水支起身子,趁著模糊的光線,用視線仔細地描摹這個人的眉眼,他怎麼會對師弟產生這樣壞的欲念呢?
他今天牽著單暉散步時,腦子裏不斷的想象單薔成親後的場景,那雙清涼的嘴唇會被另一個女人占據,成為他不可以觸碰的領地;那輕柔的嗓音會對那個女人吐露出私□□語,其中蘊含的溫柔會叫女人紅了臉;那雙如琥珀般的眼睛,從此會駐入一個與他們區分開來的存在…………
“陳哥,你捏痛我了。”單暉的呼痛聲拉回了陳易水越走越遠的思緒,他剛才在無意間捏緊了手,卻忘了自己還牽著一個孩子,他的力氣之大讓單暉的小臉皺了好久才在陳易水的安撫下舒張開來。陳易水表麵上和煦的安撫被他捏痛的小孩,心裏卻是掀起了狂濤巨浪,他剛才,為什麼,會因為自己想象的畫麵,而對那個莫須有的女人,產生那麼強烈的怒氣和嫉妒?為什麼,他不想要另一個人觸碰單薔,甚至連占據他的視線都不允許?為什麼,母親曾經講過的,與此相似據說叫□□情的感情,對象會是一個男人,他的師弟?
沒記錯的話,這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已有八年之久,本應該對這個人無比熟悉才是,可現在看來,陳易水又沒有那麼確定了。
原來這個人的眉角已不再是少年的溫潤,有了些棱角,顯得成熟堅毅了許多;那雙閉著的狹長的眼睛,內含一雙茶色的瞳孔,如琥珀般剔透,尤其在陽光下,清澈得仿佛能讓人看到深處,此刻卻是被遮掩住了,他的眼角還稍微有點上挑,平平添了一□□惑,這應該是老人們說的,一挑眉一流轉之間便可魅惑眾生的鳳眼,可這樣的一雙眼睛,在這個人身上卻完全沒有一絲媚色,他眼裏的溫和笑意,足以讓人忽略他那雙出彩的眼睛,隻偶爾在不經意間,流瀉出那一絲風情,叫旁邊的人轉不開眼去,陳易水知道,每當那時候,自己的心會跳得有多快。有著那樣的一雙眼睛,卻有著顯得溫和寬厚的鼻子和嘴唇。不高但直的鼻梁相對於陳易水的來說顯得有些小巧,陳易水看得出神,伸出空閑的左手,想要摸一摸旁邊人的鼻子,不料身邊的人突然翻了一下身,把陳易水嚇了一跳,右手也像觸電般閃了回去。待發現身邊人沒有醒,隻不過是翻身後,陳易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他在不知不覺間竟是一直秉著呼吸,怕自己吵醒了身邊的人。
陳易水腦子亂亂的,怎麼也睡不著,想了想,幹脆披上外衣,下了床穿上鞋,輕輕地推開房門,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在他關上門以後,本來是應該熟睡的人卻睜開了雙眼,看著被仔細掩好的房門,輕輕地歎了口氣。他今晚心情不好,早早的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就在他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身邊傳來的動靜叫他醒過來,以為是陳易水沒睡著,單薔也就沒有睜開眼睛,但隨即感受到在他臉上巡視的強烈視線,讓他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還是不睜開眼睛為好,就這樣過了一會,單薔突然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朝著他的臉慢慢靠近,單薔心慌了,他不知道陳易水為何要這樣做,他裝作熟睡後翻身躲避開了這個動作,果然陳易水沒再繼續,屋內靜默了一段時間,隨即響起了穿衣服的摩擦聲,然後單薔聽到有人輕輕走路離開,輕輕關門的聲音。單薔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莫名地感受到一絲惆悵。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兩人都精神萎靡,單母問起來單薔也隻說是天氣太熱的原因。回葉宅的路上,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陳易水是沒心情,單薔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從龍舞大賽之後,單薔隱約感覺到陳易水對他的感情,好像不單隻是師兄弟那麼簡單,如果說以前還是猜測的話,那麼昨晚陳易水的舉動就證實了單薔所想非虛。
如果你感覺到一個人喜歡你的話,不管你對他是什麼感情,你也會下意識的觀察他,注意他。單薔本就對陳易水心懷好感,雖然此好感非彼好感,但長久地注意也讓單薔對陳易水產生了那麼些異樣的情感。拋卻家世什麼的不說,單說陳易水這個人也是十分優秀的,可以說得上是英俊的外表,爽朗大氣的性格,以及出彩的文化修養帶給他的自信沉穩的氣質,都足以讓一群年輕的姑娘沉迷於他。唯一不足的,便是年紀太輕導致的輕浮急躁。但這些小毛病,隨著歲月的流逝,閱曆的漸長,也會被消磨掉,那時的陳易水,想必會成長為一個翩翩儒雅的君子了。這樣的人,是不應該為了不切實際的感情而被毀掉的,單薔即便是對他心存好感,但也沒到非這個人不可的地步,這樣的感情,或許時間可以讓它慢慢消失,或許隨著兩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的成親而自然逝去。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毀了陳易水,對陳易水的沉默,他也隻能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