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894(一)
“呼,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我趕到了,若是不及時……”白大褂拉下大口罩,露出陳易水那張仍然有些蒼白的臉。
單薔從擔架上坐起來,因為有外人在,隻拍了拍陳易水的手安撫道:“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別擔心,我們都還好好的。不過易水,你剛才演的可夠真的,把我都唬住了呢。”
陳易水此時見到單薔完整無缺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知道單薔這是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陳易水便順著單薔的話笑道:“是嗎,你不知道我剛才心裏可是亂的慌,就怕一不小心讓那些日本人看出什麼破綻來,那就功虧一簣了,到現在我還心驚肉跳的,倒是師弟你,當時一下就反應過來我要幹什麼了,要不我的計劃也不會這麼順利。”
“嗬嗬,是啊,單先生反應很快嘛,若不是當時情況不對,我可能都會笑出聲來。”剛才抬單薔上擔架的兩個白大褂之一笑著說。
單薔轉過頭去對著兩個白大褂笑著點點頭,道謝道:“多謝兩位相助,單薔感激不盡。”
剛才說話的那位白大褂笑眯眯的擺擺手,回道:“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接著陳易水簡短地向單薔講了事情的經過。當時他辦完事情回家,路過必經的巷子口時遇到一位大媽,因為單薔二人在這個巷子很出名,所以大媽認識陳易水,一看陳易水要朝著院子的方向走,趕緊上前拉住他,勸他不要回家,說是他家裏進了日本人。陳易水一聽立馬急了,他知道單薔還在那個院子裏呢,跟大媽道了謝就要朝著往裏衝,走到一半的時候覺得就這麼莽撞的回去也不是個辦法,救不到人不說他自己也會搭進去,他想了想,就朝著不遠處的一個醫院跑過去。巧的是那個醫院的院長曾經在單薔二人那裏買過畫,認識這個來求助的年輕人,心知這個年輕畫家和領事館的那些外國人關係匪淺,所以陳易水沒費多少周折就借到了這些工具,而這兩位醫生也是在聽院長說了情況後前來幫助的。
單薔聽陳易水說後,對這兩個醫生的好心很感激,再次向兩個人道了謝。那個沉默寡言的醫生開了口,“二位不必多禮,說起來我是認識兩位先生的,你們去年的畫展我去看過,十分喜歡二位的畫,隻是很遺憾沒有買到。”
他對麵的醫生很吃驚地問:“達夫,你認識這兩位先生?”
“是的,這兩位去年在上海開的畫展十分轟動,我當時還想看著陳先生怎麼這麼麵熟呢,原來是見過。”
被人這樣誇獎叫單薔十分不好意思,“這位先生盛譽了,先生若是喜歡我和易水的畫,我們可以送您一幅,以感謝您的幫助。”
那位沉默寡言的醫生聽了單薔的話以後,倒是笑了一笑,直接點頭道:“那我便不客氣了。”看得出來這位醫生是個直性子,這樣的人很對單薔的脾性。
由於醫院離得不遠,幾人很快到達醫院,陳易水和單薔再次鄭重地同院長和那兩位醫生道了謝,算是欠下這個人情。
從醫院出來以後,單薔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起當年被土匪綁上山的事情來,相視一笑,同時說道:“又逃出來了。”言罷兩人都是一愣,然後就站在醫院門口笑起來,讓周圍匆忙路過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隻是此時時局很亂,那些人也隻是看一眼便匆匆離去。
單薔與陳易水慢慢走在街上,周圍門戶緊閉,行人的腳步也十分匆忙。單薔突然想起院子的書房裏還放著那麼多書畫,他和陳易水自己畫的倒還沒什麼,隻是有許多從敦煌臨摹的壁畫和近幾年得來的書籍古畫,這些東西若是沒了很是可惜。
陳易水聽單薔說了自己的擔憂,看他表情也懨懨的,便寬慰道:“沒事,說不準我們明天回去就發現他們還在呢,再說了,這些東西再珍惜還能珍惜過命去,人還在便什麼都好。”他曾經失去過單薔一次,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他,哪怕犧牲他的一切,更何況隻是些書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