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飛撲進自家大哥懷抱的小家夥,林伯卿不由得滿頭黑線。他突然覺得,比起他一時興起的逗弄性質的耍無賴,這個家夥才是真正的厚顏無恥啊。於是,禽獸大人第一次沉默了。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呼!那是弟媳婦兒的弟弟,是自家人。冷靜,林伯卿,你要冷靜!
於是,冷靜下來的林大少對埋首於自家大哥懷中,偷眼瞧他,並在他大哥看不見的地方朝他吐舌頭、做鬼臉的易仕露齒一笑,露出了那一口森森的大白牙。
或許是那一口牙口太好,讓小易同學深深的,深深的羞愧了。易仕再次滿臉悲憤地撲進了易紳的懷裏,揪著他的衣服磨蹭著自己的臉。
看著光明正大地吃愛人豆腐的小朋友,林仲卿不淡定了。喂喂喂,你手往哪兒摸呢!眼睛朝哪兒看呢!哎哎哎!你那嘴兒,朝哪邊撅啊!自從易仕醒來之後,林仲卿內心深處升起的危機意識再次複蘇了。他覺得,不能再放任小舅子無下限地依賴他大哥了。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是需要獨立的!
那邊,易家兩兄弟抱在一塊兒,齊齊打了個寒顫。怎麼回事?兄弟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
“小易啊。”一雙手溫柔地搭上了易仕的肩膀,一個用力,把他從自家大哥那溫暖柔軟的懷抱中拖了出來,一個轉身,提溜著他送到了禽獸的嘴邊,“小易啊。你伯卿大哥就是這個性子,不逗逗人啊,心裏就不爽。你就把他當成小孩來哄就成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林仲卿非常順手地把人扔給了他的同胞大哥:“哥,你都快奔三的人了,怎麼還那麼幼稚。瞧你把小易嚇的。趕緊的,給人道歉,哄哄人家。一家人,像什麼樣兒啊!”
林伯卿再次沉默了。看看被塞到手裏的明明戰戰兢兢,卻仍舊睜大了眼不甘示弱地瞪著他的小綿羊,再看看笑得滿臉純良的弟弟,他覺得,其實他才是最單純的那個人。其他的,啊呸!一群厚顏無恥的禽獸!
禽獸!
易仕在心裏罵了一聲,掙紮了一下身子。被兩隻鐵鉗一樣的手掌捏住的胳膊有些疼。禽獸就是禽獸!
林伯卿拍了拍易仕的肩膀,沉聲道:“小易啊,謝謝你今天的招待。等哪天有空,伯卿大哥回請你。”
易仕抖了一下,掙紮的動作也停下了,幹笑道:“不,不謝。”易仕的腦袋裏自動腦補出他被林伯卿摁在浴缸裏,用浴球蹭啊蹭啊蹭的被蛻了一層皮的淒慘模樣,打了個寒顫,臉上的笑也快掛不住了。
林伯卿再次拍了拍易仕的肩膀,就勢按住,越過他的頭頂,對易紳道:“弟妹啊,今天多謝了。以後仲卿這個不成器的小子就交給你了。他要是欺負你,你就過來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說著,狠狠地瞪了林仲卿一眼——小樣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今天要是就這樣放過你了,那我還是林伯卿嗎!
易仕咬著牙支撐著林伯卿全身的重量,心中一動,起了壞心思。在林伯卿還在和哥哥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的時候,易仕的身子猛地一沉,飛快地往邊上移了一步。就是這一步,林伯卿悲劇了。然後,易仕自己,也悲劇了。
林伯卿正壓在易仕的身上,原以為有他大哥在,小P孩一定會乖乖聽話,任他欺負。誰知,他還是太大意了。
驟然失去了支撐,林伯卿眼看著就要摔倒。電光火石之間,禽獸大人一把抓住了還沒來得及收起得意的神情的小P孩,在易紳的驚呼和林仲卿的無言中,兩個人齊齊跌進了沙發裏。易仕壓在了林伯卿的身上,讓他做了他和沙發之間的夾心肉餡兒。看著摔作一團的兩人,我們一定要得出一個教訓——害人之心不可有啊不可有!
而我們的易大哥,則是得出了另一個結論,讓他生出了一股悲涼的情緒——要把這麼幼稚的一個人變得成熟起來,那真是任重而道遠,前路茫茫,命運多舛啊!
一人一個拉住自家的親兄弟,易紳無言地捏著易仕這段時間養得逐漸豐盈起來的小下巴,表達著自己沉默的不滿。而另一邊的林仲卿卻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拉起林伯卿,就滿口的感歎:“哥,別忘了你自己的歲數啊!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那麼幼稚啊!”
林伯卿笑了,那一口森森的大白牙越發地閃耀。在經過這幾個小時的相處和作對之後,對林伯卿的性子已經有了一定了解的易仕在心裏為依舊毫無自覺的林仲卿無聲地默哀著。果然——
林伯卿一伸手,勾住了林仲卿的脖子,一個用力,打斷了他洋洋灑灑的滔滔之論:“仲卿啊,咱兄弟倆也好久沒好好聚聚了。今天大哥心情好,你就陪我回去,咱再去喝兩杯去。”說著,不由分說地拖著林仲卿往門口走,一邊朝易紳打著招呼,“弟妹啊,今天就把這小子借給大哥,過兩天再還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