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的接見室裏,楚淩陽百無聊賴地看著刷的白花花的牆壁上的一個個灰灰白白的黴點,等著自己要探視的人出來。身後,兩個保鏢像電影裏演的一樣,從頭到腳一身黑,臉上還罩了個黑墨鏡,身板挺得筆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咳,當然是猜的,套了副墨鏡,誰看得見啊。楚淩陽撇了撇嘴,偷眼瞧了瞧身後,心中對外公的安排有些不以為然。真是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黑社會的太子爺呢,太丟份了!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響動,楚淩陽轉過身去,兩個保鏢很盡職地站到他的左右前方。
“楚先生,十分抱歉,犯人拒絕與您見麵。您看……”進來的是個年輕的獄警,此時正滿臉為難地看著楚淩陽。
“這樣啊……”楚淩陽聳了聳肩,“那算了。走吧。”他招呼兩個保鏢走人。他這次大老遠的跑到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探監,不過是剛高考完,閑的沒事,心血來潮,想問問他那位大哥幾個問題,解決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既然他不肯出來見麵,那就算了。
“我哥哥在裏麵的生活還要麻煩諸位了。他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還請幾位多照料一下。”臨走,楚淩陽同幾個來接待的領導交代了一聲。裏麵那個到底也是姓楚的,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走出監獄的高牆,外麵的陽光撲麵而來,那刺眼的光芒讓楚淩陽有著一瞬間的晃神。看看身後即便在陽光下也顯得陰沉肅穆的監獄大門,他歎了口氣,何必呢。
楚淩陽,男,今年18歲。事情的起因,還得從他父親楚南立遺囑開始說起。楚南身體一向不太好,再加上現在年紀也大了,前些日子又動了次大手術,自感時日無多的他請了律師團,正式訂立遺囑。
楚淩陽的母親是楚南明媒正娶的太太,楚家的長房夫人,但楚淩陽,卻不是楚家的長子。明明是正室所出,頭上卻還有個大哥,很搞笑,是不是。對於大人的這些混賬事,楚淩陽不想管,也管不了。反正,他有個大哥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了。
因為不足月出生的緣故,楚淩陽打小就身體不好,後來還查出了嚴重的心髒病。按醫生的說法,他能活到十七八歲都會很危險。於是,在一次次的體檢和各種大小手術中,楚淩陽在醫生欣慰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地活了十八年。因為身體不好又隨時可能死翹翹的緣故,再加上楚淩陽的母親亡故地較早,作為父親的楚南對楚淩陽很放任。出生於大家族的他不用像其他大家族的子孫一樣學這學那,隻要按著自己的喜好來就行。就連這次大學填誌願,都是按著自己的性子報了個美術專業而沒人提出異議。
若是劇情按照這樣發展,接下去該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大哥楚淩空繼承父親的事業,而楚淩陽就在藝術的熏陶下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等待死神的到來,回歸母親的懷抱。可是,事情就壞在了楚南立遺囑上麵。
不知道他家老父親這次著了什麼魔,立遺囑的時候,居然將手中所持的公司股份的大半給了楚淩陽,再加上其他動產,不動產,他的所得遠遠超過了他大哥所能得到的。當他在一邊看到律師的記錄的時候,腦子裏著實是一陣發懵的。哎喲喂,老爹,你是嫌我日子過得太平順了,想給我來點刺激的是吧?
然後,就是狗血的為了家產買凶殺
人的事。也不知是楚淩陽運氣太好,還是那個殺手運氣太差,還是楚淩空的氣運問題,居然找了個菜鳥來。
那天,楚淩陽去了他外公家裏,那個二傻子的殺
手居然跟著他摸了進去。哥哥喂,你接生意之前不先排查分析一下對手的情況的嗎?居然單槍匹馬地闖進了賊窩裏。
是的,楚淩陽外公家的背景屬性為黑,不過是漂白了的黑,但這也不能掩蓋白色的皮毛底下黑壓壓的事實。那個倒黴的殺
手就撞到了槍口上。真正的槍口。然後,然後,就是各種刑訊,各種逼供,再然後,就是楚淩陽的大哥楚淩空被扔進了局子裏。
頂著燦爛的陽光,楚淩陽再次感歎,何必呢。他這副病鬼的身子,頂多再過兩年就要嗚呼哀哉了,到時候,老爹就大哥他一個兒子了,何苦還要買凶殺
人。
“表少爺,請上車。”外公派來的保鏢仍舊是一副鐵板臉的模樣,連個表情都欠奉。走唄。楚淩陽坐進了車裏,腦袋有些疼。
在楚淩空鬧了這麼一出之後,楚南就氣得再次發病,然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偌大的家業就這樣交到了楚淩陽一個人手裏。基於過去二十年裏吃喝玩樂做甩手掌櫃養成的半點打理家產的理念都沒有的認知,對於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他真的很頭疼。你讓我畫畫,行!你讓我坐在辦公室裏批報告?嗷,殺了我吧!楚淩陽的腦子裏不知怎麼浮現出皇帝老兒板著臉坐在龍椅上,披星戴月地批奏折的場景。哎喲,想想他的小心肝就直抽抽。嗯,心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