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六月盛夏。
一個涼風徐徐的夜裏,時針剛剛指向九點半整。清風夾著酒香,脂粉香和高檔貨物的特殊香味,甚至還有撩人心弦的無名之香,混合成為一種奇異的氣息,源源不斷地輸送進每個按捺不住有所期待,卻誰也不動聲色的人的心裏。
一輛隻有政府高官才有資格專用的進口高級轎車緩緩駛向上海市霞飛路,在一個燈火如晝的戲樓前停了下來。
路上不少晚歸的路人邊走邊感歎著這天氣的舒爽,同時也隱隱現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惴惴不安。其時正值九一八事件發生不過半年,由於事發當時張少帥的“不扺坑”政策,日軍的極少精幹兵力,幾乎在最短時間內不費吹灰之力,迅速地占領了中國東北大部分領土,國人半夢半醒間,東三省轉眼淪陷,被占領土麵積之和等於3。5個日本,震驚中外!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末代皇帝溥儀複清之心不死,聽信日本臭名昭著的特工頭子土飛原賢二的百般逼誘和拉籠,終於和日本軍隊勾搭在一起,在1932年3月建立了偽滿洲國,試圖借助日本人的勢力,複辟江山。國人深惡痛絕,深受其害。
不知道是空氣中的微粒刺激著人們敏感的神經,還是戰爭帶給人們難以揮發的內心恐懼,人們的惴惴不安使得整個上海的天空罩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卻讓人深感時時危機四伏的惶恐。眼見一片灰蒙!
盡管如此,“西湖歌舞幾時休”的腐化卻曆來伴隨著戰事上演。上海,這座風情萬種,活色生香的南國大都城,不僅是上海大部分本地的及外來的國人的夢裏天堂和溫柔鄉,也是聞風而至的外國各路人馬的極樂世界,日日醉酣,夜夜歌眠。西湖邊上的暖風未必能熏到這裏,汴州也未必能成為上海另一個代名詞。但是在大曆史背景條件下,這方萬金之地的盛況,卻是有目共睹。
上海中最熱鬧的地段,就是位於上海市最繁華喧囂的霞飛路上,商行,百貨,錢莊,西餐,綢緞莊,出版社,賭場,妓院,戲樓,茶館,飯店等等,下至販夫走卒,上至時政名流,川流不息。老百姓號稱其不夜天,等不及每天日暮降去,夜色將至,霞飛路上各處營業店麵便爭先恐後似地陸續掌燈,各色燈光極盡透亮,亮光從門口和窗口射出街麵,絢爛得直把霞飛路一整條街輝映成一條衝天火龍。
而霞飛路上提及最負盛名的尋樂去處,便是百樂訪賭場,千杯盡酒樓,和萬夢生大戲院。這三樁生意說來有點意味,其全部歸屬一人所有。三棟建築物連在一起,占據在霞飛路最搶眼的黃金分割點上,大放異彩。沒錢的走過想少看兩眼怕是都不行,更別說有能力的主,人還沒到,錢已經蠢蠢欲動。這三棟建築每年的租金就已經是一筆讓人咋舌的天文數字,那位座擁這三大營業的老板,身家財富和勢力可想而知。
眼下,這輛高級轎車,就停在萬夢生戲樓前,蹲坐在戲院大門口兩邊的人力車夫,一看這動靜,不約而同把車往邊上挪。兩個站在門口抽煙的戲樓保剽交換了一個眼神,“是曾部長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