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皺著眉頭聽到這裏,沉默了一會,將煙杆隔在一邊,站了起來,背著手,開始低頭慢慢地踱步。黃如天看見父親朝自己這邊走過來,趕緊的往邊上讓了讓。
“哼,才區區幾個警察,就把你給嚇成這樣,不成氣候的東西!”黃定源停下了腳步,目光嚴厲地看著他。
黃如天額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忙擦了一把汗,隻有低聲附和的份,“是是,爹。”
“嗯。”黃定源沉吟了一聲,又開始慢慢地踱了起來,轉身背對著黃如天,“現在場子裏麵怎麼樣?”
“都散了,幾個體麵人家的太太小姐給嚇得不輕,都一一給賠了不是,砸爛的東西還在仔細清點。今晚真是觸了黴頭了。”黃如天一時間說得有點忘形。
黃定源轉身狠狠地瞪著他,“沒出息的東西,把好好的場子管理得成何體統!那瘦全發這種不入流的下賤胚子,你居然也給他大搖大擺地走進戲院裏頭去逍遙快活,還是在萬夢生六年慶的好時辰上!”
“爹。”黃如天聞言,忙抬起頭來爭辯說道,“爹,那瘦全發可是青幫的人,況且跟咱們又是脫不了幹係的……”
黃如天還沒有說完,黃定源一擺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你可別跟我再提什麼青幫,當年是因為迫不得已,我才進去,以我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再跟青幫扯上一星半點兒關係,那可是掉價的事。那瘦全發一慣跋扈囂張,該讓他吃點苦頭,長點兒教訓。不過,他閔鬆良到底是什麼輩分,竟然公然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毀掉我整個場子,看來不是個傻子,就是個不怕死的。”
看見黃定源重新又拿起了煙杆吸了起來,黃如天湊近說道,“爹,別說您不曉得,就是我,也是這幾個月才聽說冒出了這麼一號人物,是上海市警察局新上任的刑偵隊長,抓了不少犯人,讓人聞風喪膽。看起來是一身正氣,天不怕地不怕的厲害角色,不簡單呐。”
“莫非背後有人?”黃定源用細小的木簽撥了撥煙鬥,火光明亮了許多。黃定源甩了甩,將木簽扔在了地上。
“這個倒是沒有聽說,估計應該是沒有,如果有,咱們應該也會知道一絲半點消息。再說了,背後真有人,就不會不知道咱們。今晚怎麼會不給咱們留點情麵?”黃如天分析說道。
“沒長毛的老虎也敢這樣叫囂。這一口惡氣,我是當真咽不下去。”黃定源吐出了長長一口煙霧,老謀深算,緩緩地說道。
“爹,當務之急,是怎麼解決掉瘦全發的事情?這個孫子要是一急,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黃如天暗暗有些擔心。
黃定源沉思著沒有說話,煙絲已經快要燒盡了。
黃如天等了一會,不見父親有任何動靜,不禁有點兒急了,手心開始冒汗,催促說道,“爹,你給拿個主意。”
黃定源又想了一會,把煙杆丟到麵前的茶水桌上,大聲喝道,“我還沒有死,慌什麼!警察局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我已經給警察局上頭打了電話,那邊說會盡快地幫忙處理這件事情。”黃如天自作主張,不免暗自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