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的鬧鍾突然響起來,我伸手去把它按停,感到口幹舌燥,心慌氣短,突然有一種會和李某分開的悲傷,怎麼會這樣呢,我還想和她結婚呢。麵對新開始的一天,不知所措,心裏出現一種,到某天時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到她的失落。我裸身地在衣服與毯子之間徘徊著,李某的手機裏,在放一個琵琶彈出來的曲子,我覺得睾丸很重,人又非常自信。李某說,要不要再搞一下再出去散步,我們又開始搞了。但是感覺鬆鬆垮垮的,我問李某,你想坐飛碟嗎?外星人的血統中國人的命,愉快的計算機,計算著每一秒鍾的快樂。快點展示才藝,我們不想聽取你的人生。
我的才藝是跨越地球,翻山越嶺,想找你聊天,你會感動的,我都還記得,在那個早晨,我們沿著分岔的小徑散步,然後看到有那麼多的人,手裏正拿著大大的硬刷,蘸著綠漆往岩石上塗抹的情景。速寫風的樣子,不是在作畫,也不是在塗鴉,好像很專業很厲害的樣子,那麼多的人滿頭大汗地往岩石上塗油漆,樣子和在板凳上,桌子上,牆壁上塗油漆一樣認真。好像外星人已經把這裏占領了的感覺。擦,雞蛋山看起來綠意盎然,生機勃勃。我對挽著我的李某說,我在她麵前的那些伎倆,與這些人的想象力比起來,實在顯得太過貧乏,也實在令我自卑。歎氣耗費了一顆葡萄幹的能量:現實是對現實的想象。
李某表示同意,還說,把樹種滿整個山頭,比如此豪邁地消耗油漆,要劃算得多。但又有吊關係啊,在那個早上,陽光很好,隻是稍微讓人覺得有點熱,所以動一下,就容易流下汗珠來。李某說要把樹種滿整個山頭的時候,她的手裏正拿著刷子,在岩石上刷著油漆。她的額頭上有汗水,陽光照在她臉上,她顯得更白,更有一種能感染我的嫩。她的腳步擺開得很性感,刷在石頭上的那些油漆也顯得很薄很分岔。我時而看看周圍那些忙得不可開交的男男女女,時而又看看李某。我歪斜著腦袋,看著李某的手舞足蹈,還覺得那個滿是艱難即要寫成的愛字,實在是又大又現實,還很哀傷,如一道符,壓抑著我那想為她隨時都有可能破喉而出,但卻絕望如嘶的尖叫。
削蘋果削得最快的一次
文/曾騫
我得到一個熟女的電話,隻是從未打過。所謂熟女,即為幼女的對稱。過一天幼女就長大一點,過一天熟女就更老一些。幼成熟,熟變老,女人最終隻變成凋謝一地的花瓣。幼女不懂情,熟女太貪性,天下難找到紅顏,也沒有知己。上班很無趣,生活很無趣,全是敵人,沒有朋友。
直到有一天,為了試圖擺脫無趣的生活,我終於打了一個電話。我說,你有空嗎。這是上世紀60年代的腔調。電話那頭說,空得很。我說空得很的話,就出來坐坐吧。那頭說,隨便你啊。我說那我們哪哪哪見吧。那頭說,隨便你啊。我又說什麼什麼什麼啊,那頭說,隨便你啊。隨便你啊,所以我想那真就隨便好了。於是我滿懷莫名激動地開始往包裏裝東西。一盒三隻裝的套套,一支潤滑劑,還有就是隨便裝了些東西。反正隨便啦,所以準備更要充分,這樣才隨便得起來。
出於省錢的目的,我選擇了公交車。因為路堵得很,公交和出租,公交更劃算。公交就是人很多,空氣很差,車上有些人長得很難看,有些人臭汗滿身,有些人老是看著我,有些人指責我不道德,我說不讓就是不讓,你們愛說說好了。那個老太太也是很不友好很不慈愛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說出句很老套的話來,現在的年輕人啊。她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那些僅剩不多的牙齒,我想,她也曾經風騷過,曾經也是熟女啊,多麼可惜呀可惜。還想,還覺得,時間總是催人老,花會枯萎,人會被人遺忘,牙齒會掉光,乳房會下垂,睾丸會變幹,世界真殘酷啊,我突然想到這一點,就感到害怕起來,就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了。
所以我覺得,人要在年輕時,放浪形骸才對,這樣到老來,才會有談資。我看著車外的風景時想,可能人到老時又會覺得,已經沒有了談論往事的力氣和必要。在我的前座,一對年輕人正在打啵,有時還啵出響聲來。我聽到口水摩擦的聲音,就會覺得肚子餓。我還發現,那個被啵的姑娘很漂亮,那個啵她的男人很醜陋,於是我又有想發好逼讓狗操了的牢騷。在我剛有不滿的時候,車子急刹了一下,於是被啵的姑娘被對方咬了一口,估計是咬到了嘴唇,或者是牙肉,總之應該是比較痛,所以她才會喊了出來,好痛啊。那男人沒有理會對方,隻是往地上吐口水,呸了一聲,並說,怎麼還帶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