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想到蘇韻隨時會在他眼前沒命,賀沉風早就忘了自己恐高這回事兒了,屢屢嚐試的隻為救她。
可能是上天憐憫他這份心意,這讓他在沒繩子沒生機的條件下,突然想到他腰上的牛皮腰帶不就是一根現成的繩子麼?
在賀沉風連忙把腰帶抽出來後伸給蘇韻錦,那長度果然夠了。
隻不過一根腰帶多細啊,要靠這一根腰帶來支撐她全部的體重,承載她的生命,蘇韻錦頓時猶豫了。
不,是她怕了。
沒有人不怕死,更何況是她這倒黴的屢屢與死神擦肩而過。
這會兒,總算有了能救命的東西,蘇韻錦卻害怕的怎麼都不肯配合她,手死死也不敢從那崖壁上拿開,任由他從一開始的鼓勵到後來幹脆火大的嗬斥,就是一個死不撒手,賀沉風簡直都要氣斃了!
由於她是被小樹掛著的,背對著看不著,可賀沉風卻能看得個一清二楚如果她再不抓住他這腰帶,那棵小樹馬上就要折斷了!
“蘇韻錦,別說死了,我不允許你有事你聽到沒有?我賀沉風不允許你有事!如果你今天真的出了事,我保證自己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就算你去了陰曹地府我也要硬生生的把你給拽回來!你聽著,我數到三,如果你再不抓上腰帶,我比你先跳!我跳下去先等你,給你墊個底兒!”
賀沉風原本深邃幽遠的墨眸這會兒充血了似得竟有些嚇人的發紅,他每一句話都像用了些力氣似得,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來,那刀片兒一樣薄的嘴唇就差沒把這個不聽話的她給切碎了!
“一,二……”
雖然蘇韻錦害怕的要命,但是賀沉風臉上的表情那哪像是在跟她開玩笑!她知道他也從不開玩笑。所以在她深吸了一口氣後,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才顫顫巍巍的手抓上腰帶,背後的小樹竟突然卡擦一聲的應聲折斷!
突然沒了抓力的蘇韻錦那下意識的尖叫簡直能把人的耳膜都震破,一下子被吊在半空中的她就這樣腿死命的蹬著,就像抓緊手中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死都不鬆手!
她倒是抓緊了,可卻苦了崖上的賀沉風。
她這麼撲騰掙紮著,在上頭牽著的他別說一時的魂飛魄散了,她整個人的重量就靠這皮帶攢在他手裏,還不斷尖叫亂動的增加他手裏的重量,讓他剛剛因為被她的重量一拽而彈出的半個身子現在頭朝下的有種高度的暈眩感!
“韻錦,韻錦別吵,別吵你聽我說。”這會兒,賀沉風說話也是一字一頓的,不過不是讓蘇韻錦給氣的,而是現在他承受著她全部的重量,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耗費他本就不多的體力。
才不過說了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賀沉風的臉就已經漲的通紅通紅的,就連額頭的頭發都濕透了。那原本清明的眼睛此刻因為頭朝下的控著,血液彙集的就連眼神都渾濁了。
蘇韻錦害怕的要命,卻聽得賀沉風的話努力吞吞口水,按捺著惶惶狂跳的心讓自己暫時平靜下來。
當然,要說真的把心放平靜那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她握著繩子的手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巨大的恐懼宛如一個黑暗的大洞,直把她往下吸的讓她恐懼過後的都想嘔吐。
“有我在,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你別叫,要保存自己的體力知道嗎?我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讓你掉下去,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你掉下去的話,那一定有我陪著你,因為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手的,要掉就我們兩個一起掉下去。這樣黃泉路上我們兩個一起走你也有個伴兒也不會孤單。你別害怕,嗯?”
他嘴巴一張一合的說的很慢,說的極其艱難,好像每一個字都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似得。
他向來說話的時候喜帶一個‘嗯’的語氣詞,那微微上揚的尾音更是充滿了一種慵懶的調侃,仿佛在逗著自己的貓似得。可是卻偏偏總是極有分量又讓人難以拒絕的霸道。
可是現在當他再說這個‘嗯’字的時候,話語裏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讓蘇韻錦的心惶恐之餘還複雜到了極點,她使勁兒咬咬唇的讓自己多一些清醒的痛感,也就能多一點堅持。可是嘴巴卻說著,“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話,那就鬆手吧,我不會怪你的。”
她是真的不會怪他,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她從小就明白。父親更是從小就告訴她,如果有天她身處逆境,身邊的人能夠不趁機踩踏她一腳的就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更別說一個‘救’字了。勝者王敗者寇,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就是靠自己,為自己。
他能夠來救她已經讓她很意外了,尤其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說自己堅持不住了,他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因為她而斷送了,她又有什麼資格怪他?要怪,她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