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放一來,賀穆蘭久不好再壓住蓋吳了,畢竟蓋吳是袁放的客人,而自己隻是袁放客人的手下,這也算是一種不尊重。
她鬆開了蓋吳喉嚨上的手掌,膝蓋也從蓋吳的腰腹部放下,對著袁放歉意一笑:“抱歉,我和蓋吳首領切磋武藝,下手重了點。”
‘看清楚了,是我贏了!’
賀穆蘭的自尊心根本不允許“花木蘭”輸。
“鐵娘子武藝過人,在下佩服。隻是比武點到即止即可,既然贏了,便不要在折辱對手了。”袁放看著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的蓋吳,沒來由一陣煩躁。
這盧水胡人不會寡廉鮮恥到要讓鐵娘子攙起來吧?
賀穆蘭想的卻是,既然饒都饒過了,不妨把姿態放的更漂亮些,便彎腰對著蓋吳伸出一隻手去:
“閣下確實是勇士,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切磋。”
蓋吳坐起身,伸出一隻手抓住賀穆蘭的手掌,賀穆蘭一個用力,他便起了身子。隻是蓋吳起身後沒有鬆手,倒是上前幾步,一把抱住賀穆蘭。
“‘鐵娘子’好武藝,蓋吳服了!”
賀穆蘭冷不防被蓋吳抱個正著,心下十分詫異,袁放更是瞪眼吹須,蓋吳卻在賀穆蘭耳邊極小聲說到:“我知道你是花木蘭,雖然不知道你來做什麼,但蓋吳不出賣英雄。今晚子時,我在燕飛樓後的湖邊小山下等你。”
賀穆蘭一愣之下就忘了掙紮,蓋吳也不是為了揩油而抱上去的。他說完了話,拍了拍賀穆蘭的背,便又回複成那個處事冷靜的年輕首領,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倒是黑臉漢子路那羅走了上來,一臉激動的讚歎起鐵娘子的好本事,並承諾以後杏城的盧水胡人都會將她當成朋友,若有路過杏城,切切莫忘了會會他們這些新朋友。
賀穆蘭雖然不太會交際,這種話也是會說的,當下應承下來。
袁放此時臉色已經黑到讓人無法不注意到了,賀穆蘭隻好轉而去關照下被忽視的袁放。
這袁放在蓋吳麵前是個陰沉老練的性子,對“鐵娘子”卻客氣的很。這讓蓋吳也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個“狄姬夫人”究竟是如何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竟讓袁放這見慣各色豔麗胡姬的袁放對一個武士都如此尊重。
他隻在心中稍微一想,便大概知道花木蘭來這裏是做什麼了。
怕是袁放和劉宋那位王爺經常往來的事讓大魏知道了,又不方便讓其他人來探查,便找了離陳郡近的梁郡花木蘭來一探究竟。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他隻是受他叔叔邀請去劉宋見見那個貴人,卻絕對不可能被他收歸麾下,也就無所謂會不會撕破臉麵。
隻是袁放若此時被大魏給弄倒了,他要從劉宋借他的商路回來就變得麻煩的多,所以今晚和花木蘭會麵,有些話倒是要說明白。
另一邊,賀穆蘭和袁放客氣了幾句,卻不小心被袁放纏上了。
他借口說早上打擾了“狄姬夫人”遊覽袁家鄔壁的遊興,想要現在邀請“鐵娘子”逛上一圈,反正現在天色也早,天黑前便能遊完。
賀穆蘭推辭幾次推不過去,隻好應了,臨走前給陳節打了個眼色。
‘你小子,乖乖等我來接!’
接到信號的陳節偷偷地點了點頭。
賀穆蘭跟著袁放走了,路那羅和白馬等人過來檢查蓋吳身上的傷勢,發現蓋吳喉部倒沒有傷痕,隻是手腕間紅淤一片,看起來有些駭人。
“這鐵娘子,好大的力氣,好大的手掌!”
白馬撅了撅嘴,“這武藝高強的女人非得人高馬大手如蒲扇嗎?”
“瞎說什麼!”
陳節拍了白馬一巴掌,惹得他怒目而視。其他人也對他看了過來。
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連忙訕訕道:“在人背後這麼議論別人的不是,不太光明磊落。尤其對方還是個女人……”
“陳節說得沒錯。漢人在這點上確實要強似我們。”被打敗的蓋吳倒是很豁達地點了點頭。“而且,那鐵娘子手掌並不是大如蒲扇,隻是手指修長,不過她手上力道確實挺大,所以我掙脫不開……”
他自然不會說當時他已經被“鐵娘子”的真實身份弄的震駭莫名了。
可在背後說一個女人如何如何粗壯,也確實不是英雄行徑。
路那羅和白馬相視一笑,隻當這是首領麵子上過不去的托詞,陳節倒是因蓋吳的大度對他起了幾分好感。隻可惜他早已有了英主,否則若和他投的意氣,說不定真會跟著他闖上一闖。
“頭兒,要不要拿藥油給你在手腕上推推?”白馬覺得那紅淤格外刺眼。蓋吳體瘦,現在是紅的,明日就要青了。
蓋吳摸了摸手中的紅痕,怔了片刻,搖頭歎道:
“不必了。留著讓我知道……”
和她的差距有多大。
***
“還沒有謝過家主送的皮衣,很是合身。”
“鐵娘子客氣了,這件皮衣也是我偶得的,能找到合適的主人,才不算糟蹋了東西。你那件外衣也是因我袁家之事而毀,區區一件衣服,算不得什麼。”
賀穆蘭和袁放行走在迎風閣內。
和蓋吳帶她過來是從側麵而進,有意避開胡姬聚居的地方不同,袁放是這裏的主人,在袁家鄔壁裏不需要避開任何人,所以跟在袁放後麵的賀穆蘭徹底了解了袁放在這些胡姬眼裏是個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