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看到身邊一個美女變難民有什麼感想呢?
‘唔,十分複雜。’
賀穆蘭摸著自己的臉。她的臉因為黑山外長期的風吹日曬,已經又黑又粗,還出現不少死皮和幹紋,如果說花木蘭的顏值原來有70,現在給她糟蹋的大概就剩50。
總而言之,就是不及格。
而赫連明珠這樣一位明眸皓齒的姑娘,僅僅因為皮膚蠟黃、眉毛散亂,顏值就從99掉到70,也屬於比較神奇的一件事情。
充分的向我們說明了“一白遮三醜”的重要性。
“你那黑眼圈和眼袋是怎麼畫出來的?”賀穆蘭感興趣地用幾根手指托起了赫連明珠的下巴,仔細看了看她眼睛下麵。
“真是逼真啊。”
赫連明珠捂住了臉。
她一點都不想自己這幅難看的樣子被花木蘭記住。她希望她留在他心裏的,永遠是昨夜清水洗淨的清澈模樣。
“……請不要這樣看我。”
赫連明珠的聲音從手掌下傳了出來。
就是這羞赧的聲音,讓賀穆蘭突然意識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事。
媽啊,雖然在她的眼裏,這女孩還隻是個應該上高中的小蘿莉,但在這個時代,都是可以當孩子他娘的年紀了哇!
她就跟個色狼一般托起她的臉真的好嗎?
可以告她非禮的!
會不會被未來皇後的女官穿小鞋啊!
賀穆蘭“嗖”的一下收回了手指,尷尬地望天:
“啊,對不起,情不自禁……不對,是因為好奇……也不是……天啊!這叫我怎麼解釋?就是我不是故意的意思,你可明白?”
賀穆蘭的尷尬在赫連明珠的耳朵裏變成了害羞。
‘他應該還是有些喜歡我的,否則不會對我情不自禁。’
‘原來昨晚我露出容貌並不是讓他毫無所動,隻不過他是個正人君子,所以才沒有對我造次。’
這樣的猜測讓她又失望又高興,連手都放了下來。
“您不用解釋,我懂的。”
懂你尊重我的心情。
‘懂什麼?我說的這麼亂七八糟,我自己都沒懂啊……’
賀穆蘭摸了摸腦袋。
“啊,懂就好,懂就好。早晨了,洗漱吧。”
清晨的時分,緊張了一天的賀穆蘭和赫連明珠得以睡覺睡到自然醒,而“我們的陛下”拓跋燾,卻注定晚上睡不好,早上起得早。
所以說,皇帝這個職業,若不是身心健康強壯,一般人都做不了。
時間久了,遲早要得神經衰弱。
當然,昏君除外。
拓跋燾是立誌要做一位“青史留名”的皇帝的,於是乎,他晚上隻睡了兩個時辰,就馬上投入了第二天的工作之中。
由於對方士氣不足,魏軍又準備充分,此次攻城戰攻下統萬,死傷不足兩萬。夏人則犧牲了三萬多人,除了一萬多守城的兵卒外,大多是後來偽裝成赫連昌出城的那支精銳鐵衛。
冒充赫連昌、死戰到底拖延時間的是赫連昌的另一位弟弟赫連滿和侄兒赫連蒙遜。赫連滿力竭後自刎而死,赫連蒙遜被活捉。
拓跋燾敬重英雄,下令將赫連滿的屍身送於赫連滿的妻子家人,並且給予符合他身份的厚葬。赫連蒙遜被召入大夏宮,被看管了起來。
為了不讓自己的人馬毀了統萬,拓跋燾絞盡腦汁想出讓所有人馬守四門和攻城一夜的法子,到了天亮,各個都人困馬乏,自然也顧不上去糟蹋人家姑娘,搶奪別人家的東西了。
夏國百姓已經習慣了君主的橫征暴斂,守城之時,無數人家的房子被拆掉,隻為了獲取一點守城的磚石和木柱,他們為了不受到被破城後家破人亡的下場,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無片瓦遮日的度過了好多天,原本想著城也破了,家也沒了,錢財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賦稅中被征收了一空,連家中的孩子都送上了城頭,就算死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結果什麼可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除了晚上那一陣朝著大夏宮而去的鐵蹄,再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動靜。
夏國的百姓戰戰兢兢地走上大街,城門和內城門橫七豎八的倒臥著許多魏兵,也有一些依然值守的,雖然對他們的態度不大客氣,呼喝著讓他們離開一射之地,但總體來說,沒有攻城時的那麼可怕。
對於百姓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喜訊了。
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統萬城一破,就有無數鮮卑將領希望拓跋燾率領大軍進城洗劫錢財,結果拓跋燾一指大夏宮,笑著大聲道:
“你們都知道夏國的兩代君主都窮奢極欲,自當知道百姓窮苦的沒有幾件像樣的東西了。我們攻下統萬城,難道就用那些破爛玩意兒犒勞我們的勇士嗎?去吧!去攻下大夏宮,拿走赫連昌的寶貝!那才是值得你們擁有的寶物!”
就這樣,被忽悠著衝進大夏宮的將軍們就再也沒有出來。
他們興奮地掃蕩著大夏宮的財物,並且以“這以後可能是我的東西喲”的小心態度將它們收集起來,堆砌在各個大殿的中心。
第二天一早,拓跋燾起了床,知道再繼續忽悠下去將士和兵卒都要嘩變了,索性就在夏國的大殿上開了朝會,論功行賞,犒勞三軍,安撫降臣。
經過一夜的計算,夏國在統萬城裏的親王、將軍以及夏國開國皇帝赫連勃勃的後宮嬪妃、赫連昌的後宮和妃妾、公主宮女等,有數萬人之多。
打下了夏國後,共計獲得夏國的馬匹三十萬匹、牛羊千萬頭。國庫中奇珍異寶、車輛、器物等多的不可勝數。
拓跋燾坐在赫連昌那由黃金和各種珍貴珠寶打造而成的禦座上,聽著清點的官員一點點報出數量,搖著頭和興奮至極地百官們說道:
“這麼一聽,我覺得我這個皇帝當得好寒酸啊……”
眾人笑了起來,紛紛誇獎拓跋燾的節儉和慷慨。
拓跋燾幾次用兵其實都得到了巨大的財產,但這些錢財大多用於繼續打造武備、修建太學、以及賞賜百官和將士去了。
拓跋燾知道沒有俸祿製度的魏國很容易產生動亂,可要想改革,又沒到時機,所以隻能以重傷來杜絕**的開端。
若是有正當的賞賜還貪汙受賄,拓跋燾也沒啥好脾氣,殺了就是。
“我的太極宮太小,養不了數萬女人。”拓跋燾想了想,“這些宮女一輩子也出不了宮,外麵卻有無數男人沒有媳婦,將這些宮女按照品階和年齡,賜予有功的將軍和將士吧。功曹按這次攻城所獲的軍功分配,幾位大人要辛苦了。”
他說的是負責監察賞賜分配的禦史台官員。禦史台在北魏的朝廷中幾乎沒什麼用途,因為有大量的白鷺官取代了他們的作用,但對於監察賞賜的發放,這些“禦史”們都很用心。
禦史大多是漢人,識字會算,很難唬騙他們,拓跋燾用的也趁手,出門打仗,都帶上不少禦史,專門用於事後的監察。
將宮女們分配完後,又開始按照滅夏之戰的貢獻大小,分別獎賞將士。這些人辛苦了兩年,周幾甚至客死異鄉,拓跋燾知道他們攻打統萬城幾乎沒有得到什麼東西,獎賞的也就特別慷慨。
直到後來司徒長孫翰臉都綠了,一個勁的咳嗽,拓跋燾才意識過來自己發的太歡了,收斂了一些。
長孫翰和古弼等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有個算學不好的君王真是要命,回頭得到的還不夠賞賜的,叫夏國剩下的百姓喝西北風去?
以後還要繼續治理夏國的,把牛羊糧食全拉走了,被留在夏國的這些百姓吃什麼,喝什麼?
比長孫翰他們的臉還要綠的是夏國原本的大臣們。夏國的太史令張淵、徐辯相當於夏國的宰相,仍然被任命為太史令。統萬城以後變成“統萬鎮”,成為新的軍鎮,鎮守夏國,這些文臣需要留在夏國一段時間,讓夏國休養生息,能夠恢複過來。
清點統萬城的時候,還在牢中找到了夏國以前俘虜的西秦將領庫洛幹,以及原來東晉的將領毛修之。庫洛幹尚在壯年,被拓跋燾派人送回西秦,而毛修之已經發白齒鬆,東晉早已滅亡,送去宋國也不切實際,拓跋燾看他在牢中瘦的像是柴火實在是可憐,一介良將下場如此未免讓人唏噓,便封了他做禦膳房的太官令,純粹算是為他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