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妖怪附身(1 / 3)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信!”若幹人一聲慘叫,“你說狄葉飛是我還能接受,你怎麼可能呢!”

“狄葉飛在帳子裏溜過鳥……”

賀穆蘭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天熱的時候哪個男人不……”若幹人被慣性思維帶的順口說了一句,然後瞪大了眼睛噎住。

不,他們的火長確實沒幹過這種事。

即使夏天最熱的時候,他也最多光出個膀子,胸膛和屁股是從來不露的。

他們都知道火長一露出肚子就拉肚子,戰場上若是腹瀉虛脫就等於沒命,誰也不敢保證第二天會不會出戰,所以也沒有人敢勸他把衣服脫了涼快涼快。

若幹人的腦子裏有許多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卻不敢深想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火長肩膀受傷,他們擔心不已,想要趁他晚上睡著看看,結果被夜中驚醒的他丟了出去……

他們從來沒有和火長一起洗過澡,火長每次都是把他們的洗澡水都準備好,等他們洗完了再洗,原因是再扛一次水又是一身汗,不如最後……

為了洗澡,他們每個人都在洗澡過程中求過火長再提一桶熱水來,也就是說,他們每個人都被火長……火長……

看光過?

若幹人覺得自己渾身快要熱死了,羞的。

“不不不不可能!”

若幹人繞著賀穆蘭看了三四圈,想起那羅渾對他說的話,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拍了拍賀穆蘭的胸。

“火長你就知道逗我,逗我那麼有意思嗎?你看,女人的胸會這麼……啊!”

賀穆蘭怎麼也沒想到若幹人還能做出跟前世一樣的事情,也沒想過自己都把真相說出來了他還會“襲胸”,立刻一個抖手將他甩了出去。

“啊!!”

帳外的人二身子也跟著一顫,哆哆嗦嗦地問人一:“我我我要不然去把狄使君請過來?主子會不會被打死啊?”

“沒事。”人一側著頭聽了聽動靜,發現沒有其他聲響。“花將軍脾氣好,定是我們家主人做了什麼,花將軍在和他鬧著玩呢。”

鬧著玩能連連慘叫嗎?

第一下還能說是磕到了哪裏,第二下和第三下簡直就和命案現場一樣了!

人二黑了黑臉,可作為一個貼身家奴,他們也不能擅離職守,隻能又驚又恐的聽著裏麵的動靜。

人二琢磨著裏麵再發出奇怪的聲音一定衝進去救他家主人,可等了一會兒,半點聲音也沒有,也隻能耐下性子繼續守衛。

帳中的賀穆蘭將若幹人掀倒在地,仰倒在地上的若幹人還在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大些!我的大些!”

賀穆蘭雖然對性別意識已經人為的模糊了,但並不代表她就沒有女性自覺,被人有意識的襲胸,而且是兩次,還是同一個人,這樣的事實讓她恨不得再摔若幹人幾個跟鬥。

最讓人傷自尊的是,明明兩世都親口告訴他真相了,他就是不相信。

一時間,賀穆蘭被傷害的自尊心冒出了頭,她帶著報複的快感,開始努力想著關於若幹人的一切,像是他剛才輕蔑地對待著她的女性身材那樣對待著他。

“你的當然大些,因為你的都是肥肉。”賀穆蘭嘲笑道:“同火十人,你的身材最瘦弱,離開黑山一年多,你的肌肉都變鬆了吧?還上得了馬,跨的了弓嗎?”

若幹人呆了呆。

“我是男是女有什麼區別呢?你們不是照樣看不出來?該說我偽裝的好,還是你們太弱?我救過你無數次,第一次你掉落馬下,還像個女人一般在我的懷裏嚶嚶嚶的哭……”

“我沒嚶嚶嚶!”

若幹人梗著脖子,死活不承認火長說出的擬聲詞。

賀穆蘭卻不理他,繼續不管不顧地說道:“我現在穿的褲子還是你給的那幾條,你要不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腿長,還是我的腿長?”

她提起自己的褲腿,幼稚的哼道:“你看看,短了一小截呢!你說你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哭一哭?”

比女人還矮的家夥!

“那是我二兄的褲子……啊呀,這不是重點!”若幹人完全不敢起身,覺得自己還是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更好。他把自己的臉貼在地上冰冷的皮子上,用以鎮住自己已經火熱刺痛的雙頰,邊埋著臉邊含糊不清地叫道:“火長你不要臉!火長你你你你!火長你之前不是這樣子的!”

火長是被女妖怪附身了嗎?

還是毒舌的女妖怪!

還他正直開朗和善溫柔細心體貼武力驚人的火長回來!

這個火長不是人啊!

“我之前是什麼樣子的?”賀穆蘭邪笑著蹲下身,像是撫摸小狗一般揉亂了若幹人滿頭的小辮子。

“是這樣的?”

她一把拉起若幹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剛才都是騙你的,我的好兄弟,嚇你玩兒的。”

若幹人羞辱的眼淚都已經在眼睛中打轉了,猛然聽到賀穆蘭的話,一下子破涕為笑:“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火長你愛逗我!你說你說是不是我猜中了所以你惱羞成怒?我不會在外麵到處亂說的,你這樣的英雄就算真的隱姓埋名陛下也會重用的,人家說半子也是兒子你替嶽丈老爺出征也算是一戶人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賀穆蘭用同情地眼神看了看他,繼續拍爛他的幻想。

“不是,我說褲腿短一截是逗你玩兒的。我確實是個女人。”

若幹人覺得自己要被賀穆蘭玩壞了。

“我不信。”

若幹人咬牙。

“你這樣的英雄,怎麼會是個女人?女人……女人……”

他的眼淚唰地一下就出來了。

“女人不能當將軍,女人也不能一直在軍中啊……女人是要嫁人的,等你嫁了人,你還會和我們這樣往來嗎?你還能給我們提洗澡水,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嗎?”

懷著壞心眼逗弄著若幹人的賀穆蘭一下子愣住了。

若幹人帶著悲傷的表情,繼續無聲地流著眼淚。

“你是女人,別人會如何詆毀你?那些漢人的臣子會不會寫文章唾罵你?你難道要一輩子裝成男人嗎?別人都能成家立業,你卻要孤老終身……火長,你怎麼能是女人……怎麼能是女人呢?”

鮮卑人有一句諺語,用漢話的意思是說,“朋友一日的悲傷等於是我百日的悲傷,朋友一日的快樂等於我百日的快樂。”

賀穆蘭以前一直覺得鮮卑人很浪漫,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歌和諺語,但心中卻也覺得這樣的句子太過誇張。

可這一刻,她確實感受到了若幹人心中的害怕和為朋友百日的悲傷,所以整顆心驀地開始抽痛了起來。

她想到自己剛剛穿到花木蘭身上時,她剛遭逢大病,卻沒有通知任何一個火伴和舊交,也沒有之前的朋友探病,就這麼孤零零的消失了。

後來她造訪陳節,才知道並不是他們不願意來看花木蘭,而是因為她是個女子,而這個世道對女子實在苛責的太多了。他們越幹涉她的生活,旁人對她造成的傷害就越大。加之大部分同火都有了家庭,即使他們自己知道自己是純潔的同袍之情,也不免擔憂有婦之夫卻交往過密的名聲傷害到花木蘭。

花木蘭確實還擁有所有人最真摯的情感,可又失去了他們。

就連身為天下至尊的拓跋燾,也隻敢用那樣拙劣又張揚的法子,精挑細選十四個青年俊傑去替她長臉。

可內心的空虛,有時候是無法用這些方法來彌補的。

同樣的眼淚,狄葉飛也流過。

已經消失的花木蘭,一定不知道她記憶裏那個隻有寥寥記憶的狄葉飛,後來曾經也抱著中年的花木蘭如此哭泣過,痛苦著花木蘭為什麼不是個男人。

朋友一日的悲傷,是我百日的悲傷。

一想到這句話背後的奧秘,賀穆蘭的心也就痛了起來。

若幹人不是猜不到,而是無法相信。他與拓跋燾不同,拓跋燾自信自己有力量可以“罩”的住自己要重用的臣子,而若幹人不過還是個侍官,不但是侍官,而且還是家中的幼子,前途和未來都還在很遙遠的地方。

他無法幫助花木蘭可能會遭遇的可怕未來。

“你,很害怕我是個女人嗎?”

賀穆蘭收起了臉上那嘲諷的表情。

若幹人拚命搖頭。

“不,火長,我是為我們這些男人而感到羞恥。我們沒有你的武藝,沒有你的智慧,沒有你有見識,甚至連體魄都不見得比你更強,可就因為我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也許你的未來就會因為這一個最不算缺點的缺點給斷送了。”

“我覺得羞恥。我第一次因為我是個男人而羞恥!”

若幹人表情沉重地說著真心話。

“你想的太多了。”賀穆蘭竭力讓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我已經達到了我想要的目的,無論如何,未來都不會後悔。我得到了一個女子最難得到的東西,你不該感到羞恥,而應該替我高興才是。”

她看著怔愣的若幹人,輕笑著說道:“世人都覺得,女人該得到的是什麼呢?相夫教子,有一個或幾個孝順的兒子,再將他們撫養成人?在家中時孝順父母,在嫁人後照顧公婆,幸福喜樂,兒孫滿堂的度過一生?若幹人,這樣的幸福這世上早已經有無數女人得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