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幹人喊的石破天驚,賀穆蘭和狄葉飛都啼笑皆非。
賀穆蘭自然知道若幹人是想歪了,可狄葉飛卻不知道賀穆蘭是女的。好在若幹人喜歡亂說話的性格狄葉飛也有所了解,當即掩上衣襟,反倒跟若幹人調笑道:“明明是火長太熱,喊我來涼快涼快……”
“狄葉飛!你怎麼能……”
耽誤火長的名聲!
他都不敢!
“好了,莫胡鬧,昨晚夜色深了,你的房間睡了一個人,沒有空餘房間,狄葉飛也不是外人,就在我的房間睡了。”
賀穆蘭的主房比前世自家的客廳還大,狄葉飛和她隔著有幾米遠,哪裏是他說的“暖床”雲雲。
不過見若幹人表情可愛,賀穆蘭無端的戲弄之心大起。
“下次我缺暖床的,一定喊你,成了吧。”
她體質熱,又不像許多一到冬天手冷腳冷的女孩子,哪裏用得上暖床的!
若幹人卻扭捏了一下。
“這個……這不太好吧……”
狄葉飛笑嘻嘻見兩人開玩笑,也笑著打趣:“若幹人,我記得以前冬天的時候,你半夜一冷就擠到火長懷裏都有過,怎麼現在還知道不太好了?不會是火長官大了,你就開始生分了吧!”
“扯上火長的官職做什麼!你不知道火長她……”若幹人嚷嚷開來,卻發現賀穆蘭用嚴肅地眼神望著自己,立刻閉嘴。
“火長她……她……”
怎麼也她不出來了。
幾人玩笑了之後,狄葉飛去前麵院子裏打水,若幹人捧著五味脯送進房裏,見屋子一南一北放著兩床褥子,這才鬆了口氣。
他剛鬆完氣,就見賀穆蘭大大咧咧地拿起五味脯吃了起來。
在軍營這麼多年,先吃東西後漱口,甚至不漱口都是常事,以往若幹人不知道賀穆蘭是個女人,還覺得自家火長不拘小節,像個真漢子,可如今知道她是女人,見她這般粗獷豪邁,火長的形象就在他的心目中變的怪異起來,一下子是叉著腿大馬金刀接受將士拜見的將軍,一下子是滿足地眯起眼吃東西的豪爽女人,隻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保守秘密原本就不是那麼美好的事,尤其這個秘密還是攸關天下的。
待狄葉飛提著水回來,賀穆蘭和狄葉飛隨便漱了漱口洗了把臉,又開始整理衣衫和頭發,終於拾掇出來了。
“看你眼下有烏黑,又熬夜了?”
賀穆蘭知道若幹人在宮中連續熬了好幾天了,關心地問道:“雖然說差事重要,也要注意身體。熬不住的時候就和上官直言,別猝死在案前……”
“沒,我子時睡了兩個時辰。陛下每次一要出京,我們就要累個半死。古侍中負責中書省,這麼多日子的折子和各地的奏疏都要整理出來,還有出行的安全、沿路驛站的封鎖,時間不夠了。”
若幹人原本的願望是做一個軍師,最好像是蜀國的諸葛亮那樣能濟世安國的,再不濟,也能像是郭嘉、龐統一樣是個鬼才。
在魏國,最聞名遐邇的軍事家自然是崔浩,每次出征,戰略和布局幾乎都是他一手製定的,但這位崔浩將軍並不收鮮卑貴族為弟子,這是立場問題,他可以收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的雜胡,卻不能收若幹人。
古弼也是能文能武,但偏內政多一點,若幹人在這裏學了不少朝堂大勢、派係之間的脈絡,甚至明白了各州府之間怎麼運作,卻獨獨學不到行軍打仗的本事。
柔然一滅,再戰起不知道要等什麼時候了。
若幹人知道等自己曆練完了外放到州郡去做官的時候,也許和昔日的同火們再無什麼交集,所以也就分外珍惜自己在平城相聚的時光。
可笑他的兄長總覺得自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黏著自己的火長,殊不知他心裏也苦,能多處一日都像是賺來一日。
“你過幾天就要走了,可有什麼要囑托的?”狄葉飛已經打定主意準備住到軍營去,他知道賀穆蘭馬上要隨軍去迎接赫連定了,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便問問她有什麼要囑托的。
一旁的若幹人也連連點頭,希望能幫上忙。
賀穆蘭心中一暖,想了想,坦然開口:“我在黑山得的那些軍奴,在年後大概要隨軍來平城,若是那時候我還沒回平城,勞煩你們安置一二。那時候若幹人你應該也不忙了,若有花銷,拿我給你的錢袋用就是。若不夠,我走之前再給你一些。”
若幹人不缺錢,點點頭,沒提再要的事。
賀穆蘭又看著狄葉飛:“你心思重,最好多交一些性格簡單的朋友,否則隻會越來越庸人自擾。崔浩家裏的人事複雜,哪怕是崔浩的孫子崔琳都是一肚子心腸的人,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搬出來。若沒地方住,可以先住我這,你自己拾掇一間房子就是。”
狄葉飛原本準備住軍營的,賀穆蘭這麼勸他,他倒不好說自己已經想去住軍營了,加之賀穆蘭要走,這麼大的宅子確實要有人在裏麵照料,若幹人畢竟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還有家人,倒沒他孑然一身來的方便,當即點了點。
“我明白了,回頭我搬出來,先在你這裏盤桓一陣。”
他準備等賀穆蘭回來之前都借住在這裏,替她照看房子。
一些瑣碎事情說完後,若幹人提起了最近京中的軼事。
“火長,你知不知道那個北涼國的三王子最近病了的事情?聽說他上次角抵後也發了燒,如今還下不了床,都是白副使在外奔波。”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聽古侍中的意思,那沮渠牧犍在梅園大概是用了什麼邪術,現在反噬己身,所以病弱了……”
“這樣的人品,竟還敢賴在我平城不走,就應該趕回北涼。”狄葉飛最不屑在比武中弄花花腸子的,聽了以後頓時冷笑,“他之前也曾來崔府拜訪過,不過先生沒有見他,聽說後來去拜訪李侯爺了。他不知道李侯爺和我先生有過節嗎?簡直是腦子不好使。”
賀穆蘭卻知道這個王子最後是當了北涼王的,而且左右逢源,一邊交好劉宋,一邊交好北魏,沒做出過一件能讓人有出師之名的事情,很是順遂了許多年。直到後來惹出一件大事,拓跋燾才找到把柄,舉全國之力把北涼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