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他她不分(1 / 3)

王斤之案最後的結果如何,賀穆蘭也無法得知,休屠人作亂,每過一日戰局都會有所變化,所以她在王斤之案後第三天的上午就已經領軍出發了。

當然,用的是護送赫連定回平城的名義。

據說休屠人和羌人反叛的消息傳出後,整個長安都動蕩不安,僅僅那一夜,巡夜的高深也不知道抓到了多少趁夜在外行走的形跡可疑之人。

這些人後來都被交給了隨軍前來的白鷺官,究竟其中有何緣故,隻有白鷺官和拓跋提知曉。

政治一向是賀穆蘭不怎麼關心的問題,她眼下最關心的就是胡空穀的休屠人。胡空穀的位置在陝西彬縣的西南,離長安不遠,快馬不過兩天的距離,即使是大軍開拔,也不過就是三天。

賀穆蘭心中勾勒著拓跋素給她找來的胡空穀地形圖,這幾日裏,她早就把胡空穀的地形記入了心裏,到了不用拿出來看都清楚明白的地步,所以人雖在馬上,心早就飄到了胡空穀哪裏。

“將軍?將軍?”

高深幾次呼喊花木蘭都沒有反應,忍不住喊得大聲了些。

“花將軍!”

“恩?何事?”

賀穆蘭乍然回神,有些不知身處何地之感。

高深莫名地掃視了賀穆蘭幾眼,覺得她這個護送赫連定回京的大將有些魂不守舍,不怎麼稱職,一路上幾乎和赫連公沒有什麼交流不說,到了正午時候,竟還在兀自騎著馬前行。

馬匹是要蓄養馬力,經常輪換休息的,花木蘭久在軍中應當知曉,為何卻是一副全忘了的樣子?

高深和賀穆蘭相處幾日,也算是有了交情,心中雖然擔憂,可臉上還要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花將軍,我們天剛亮就出發,如今人馬皆疲,人要修整下,馬也得喂些幹草了。”

賀穆蘭這才意識起她還在行軍,而且還是位主將,頓時臉紅,下令所有人馬在這處寬闊之地修整。

賀穆蘭率領大軍回平城,除了一千多羽林軍,還有拓跋素派來的鮮卑軍,但其中最顯眼的,還是賀穆蘭領著的虎賁軍。

賀穆蘭的虎賁軍是黑山最驍勇善戰之士,而花木蘭在黑山的名望幾乎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這些人中一來希望早日出人頭地,二來對花木蘭這軍戶出身的將軍有著極為狂熱的崇拜,所以賀穆蘭雖然初領此軍,卻令行禁止,絲毫不遜色與之前自己所領的右軍虎賁營。

赫連定也是好戰之人,他所帶的三千精騎絕大部分在虎跳澗一役中死傷殆盡,所以見了虎賁軍,心中難免有些難過,甚至隱隱有相比較的意思。

賀穆蘭卻滿心隻想著下午就要領軍離開這裏,所以大軍修整時,她便私下裏和拓跋素派來的人以及領著羽林軍的步六孤將軍溝通,讓他們繼續打著她的儀仗往平城走,而自己要領著虎賁軍和高深率領的長安衛離開。到了胡空穀所在的邠縣地區,自有當地的官員前來迎接,為賀穆蘭作為向導。

除了赫連定以外,其他人都知道賀穆蘭要離開護送軍,所以休整之時不停的將行軍的糧草備入虎賁軍的行李之中,又把不利於行軍的輜重拋棄,很是忙亂了一會兒,其他人都知道這是為何,唯有赫連定和其部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一會兒,赫連定按耐不住了,親自去找賀穆蘭。

“我看花將軍的意思,似是要離開?”他蹙了蹙眉,看著微笑著點頭的賀穆蘭,隻是想了一會兒就恍然大悟:“是因為兩胡叛亂之事?!”

“赫連公明察秋毫。”這是變相的承認了,賀穆蘭知道以赫連定的閱曆,這種事也瞞不過他。

“能讓花將軍這樣的大將親自暗道前往,大概是要去休屠人那裏?”赫連定突然開口請求:“可否讓本王一起前往?不是我自傲,以我的聲望,若是勸降,可能會容易許多。”

賀穆蘭之前就問過庫莫提為何不能讓赫連定去,庫莫提的答案是一旦赫連定招撫成功,休屠人信服的還是赫連定,從長久來看,對統治並無好處,反倒提升了舊夏人的聲望,簡而言之,因為政治上的考量,雖然赫連定去招撫是最快的,卻不能讓他去刷這個聲望。

賀穆蘭從心裏不喜歡這種化簡為繁的行事方法,可既然涉及到長期治理的原因,賀穆蘭也隻能抱歉地笑笑:“若是我自己能做主,一定帶上赫連公。可我接到的命令是要獨自前往……”

赫連定也不是情商低的愣頭青,微微一怔就明白了是為什麼,一下子忽悲忽喜,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賀穆蘭話沒說完也突然頓住,她頓住的原因是因為不讓赫連定去的命令是庫莫提下的,卻不是拓跋燾。

按照拓跋燾那喜歡微服私訪的性格,說什麼威望、安全等等都是扯淡。他是一個真正的實用主義者,隻要能用,管是什麼人都拿來用了,絕不會因為赫連定是個新降之人而不敢用他。

拓跋燾曾和她說過,等赫連定降了魏國,他會封他為平原王。以異姓而封王,而且封地依舊在夏國地區,這足以看出拓跋燾對赫連定的信任。

所以,這件事原本是可以用更容易的方式解決的……

賀穆蘭看著神情又恢複堅毅的赫連定,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個念頭,若是被庫莫提等人知道了,一定會驚嚇的眼睛珠子都掉下來了,可若是拓跋燾知道了,也許隻是拍案大笑的程度而已。

想到這裏,賀穆蘭壓低了聲音,湊到赫連定身邊。

“赫連公,不知你敢不敢隻身和我離開。”

她看著眉毛微揚的赫連定,“我確實收到命令,獨自領軍前往胡空穀,但卻不是陛下的命令。陛下重視赫連公的程度,尚在我之上,而赫連公對夏國的熟悉,更是本將拍馬難及,所以我想陛下應該不介意用更快速的方式解決休屠人的問題。”

她咧開嘴,燦爛一笑:“本將軍想以私人的名義,請赫連公隨我一起前往胡空穀。”

“你不怕上官怪罪?”赫連定也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我去了,說不得就搶了花將軍的功勞了。”

“隻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這功勞又算得了什麼。”賀穆蘭笑的灑脫,“倒是赫連公,你獨自一人跟我離開,發生什麼都有可能,你就不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赫連定眉頭舒展,與賀穆蘭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赫連定要跟著賀穆蘭一同前往胡空穀,所有人,包括赫連定的親衛們都是猶如天塌地陷一般的不同意,可赫連定和賀穆蘭一個是主公,一個是主將,步六孤又知道賀穆蘭深得拓跋燾信任,此舉肯定有著什麼授意(其實沒有?!),在一片反對聲中,赫連定還是跟著賀穆蘭出發了。

臨走之前,赫連定指了一個身高聲音都和他差不多的侍衛穿了他的盔甲替代他行軍。到了高陵城,他們會以赫連公突染風寒之由在高陵城呆上一段時間,直到賀穆蘭平叛結束回到這裏,繼續上京。

這原本就是之前安排好的,隻不過這個安排中赫連定會和護送上京的眾將士一直在這裏等候賀穆蘭,而不是變成現在眾將士一起在這裏等賀穆蘭和赫連定的結果。

賀穆蘭身邊帶著赫連定,自然是如虎添翼。高深雖然跟著拓跋素在夏國征戰已久,卻根本無法和原本就是夏國王侯的赫連定相比。長安所在的地區皆是赫連定的封地,他對這裏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對各地的風土人情、勢力劃分也是如數家珍。

有了他在,賀穆蘭行軍幾乎都沒有進過什麼城鎮,皆是在適合紮營的地方解決,一路上絕沒有任何勢力的斥候發現有一支部隊已經悄悄離開,朝著胡空穀的方向而去。

經過一日一夜的趕路,一行人已經離胡空穀所在的白平地方非常近了,這日下午,天色已經漸遲,被寒風吹得鼻子像是要掉了一般的眾將士突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赫連定領著眾人走的都是捷徑,其中不乏荒山野嶺,幾千人的軍隊也不怕什麼野狼野豬,昨日夜裏甚至還抓了一隻跑錯方向的野豬烤了吃了,所以即使赫連定神神秘秘地帶著他們進了一處奇怪的穀地,眾軍士都沒有什麼懷疑。

“好臭!”

高深捏了捏鼻子,似是對這個味道很是厭惡:“赫連公這是將我們帶到了哪裏?不會是什麼臭水塘附近吧?”

隻有賀穆蘭微微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絕不是什麼臭水塘,倒像是前世他們全家去……

“是硫磺?附近有溫泉?”

賀穆蘭乍然驚喜,偏頭看向赫連定。

“赫連公是帶我們來了一處溫泉地?”

赫連定原本還想賣個關子,讓眾人驚喜一番,待聽到賀穆蘭一口道破了玄機,立刻瞪大了眼睛:“花將軍竟如此見多識廣,光憑這氣味就知道附近有溫泉!”

他喟歎道:“此處是我當年行軍時無意中發現的一處湯峪,若是此番我們帶的人馬多,我便不會引你們來這裏了。這裏的湯水雖好,可並不能飲用,軍隊人數一多,紮營倒不方便。”

他看著露出喜色的高深等人,接著說:“如今我們人數不多,在此處山穀裏駐紮正好,因為穀中有熱泉,所以比外麵要暖和的多,而且行軍最是疲累,泡泡熱水也可解多日的疲乏,對疏通筋骨有大大的好處。”

眾人之中,隻有高深和賀穆蘭泡過溫泉,知道溫泉是什麼,其他眾人大多來自黑山,或是北方苦寒之地,根本就沒見過溫泉,一聽說這裏流出的水是熱的,一個個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恨不得立刻就去泡個熱水澡。

就連賀穆蘭都高興萬分,古時候條件艱苦,在城裏還好,一旦行軍,十天半個月無法洗頭洗澡都是常事。她早習慣了髒的渾身能搓泥的日子,乍聞可以泡個溫泉浴,頓時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等等,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