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宗和狄葉飛的爭執終於還是吵醒了賀穆蘭,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狄葉飛和鄭宗的賀穆蘭最終大手一揮:
“別吵了,帳篷不夠的話,狄葉飛你和鄭宗擠一擠吧!”
“什麼,我和他擠?”
“太好了,就這樣吧,狄將軍我那空地很多……”
兩人被臉色不太好看的賀穆蘭掃了一眼,最終還是體貼的擔心她睡不好會暴躁的問題,手牽手(?)離開了營帳。
那羅渾隨著披衣起床的賀穆蘭進了帳,見她睡眼惺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火長,狄葉飛他是不是……”
一切盡在不言中。
賀穆蘭以前一直知道阿單誌奇很細膩,卻不知道那羅渾這樣性子的人其實也敏銳的很。
不但很敏銳,他的眼神裏竟然還有一些淡淡的感傷。
是感傷狄葉飛的誤會,還是感傷什麼其他?
賀穆蘭略過心中一絲尷尬的情緒,有些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他大概誤會了什麼,不過我不認為他是斷袖。我命不長了,還是不要坑他了。”
“又有誰能知道自己活多久呢?說不定下一刻戰場上的流矢就能帶走我們。”那羅渾搖了搖頭,“但我相信火長知道該怎麼做,您說什麼,我都聽您的。”
“先瞞著他吧。他性子和你們不一樣,容易鑽牛角尖……”賀穆蘭不敢說,自己其實是被自己的夢嚇到了,不太敢麵對那樣的狄葉飛。
“我現在也沒考慮過終身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要談戀愛什麼的,感覺畫風都變奇怪了。
她可是統領精銳虎賁的花木蘭,又不是什麼言情戲裏霸道將軍愛上我的絕世美女……
那羅渾歎了一口長氣,搖搖頭掀起簾子出了營帳。
賀穆蘭這一夜休息的其實不算好,但虎賁軍已經被疲兵之計累了許多天的將士們卻是休息好了。
就算晚上的大漠冷的人發抖,但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還都是年輕氣壯的小夥子,那熱氣就夠暖和的了。
天還沒亮,大軍就開始拔營,這個時候的大漠隻有日出前後是最適合行軍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
袁放和馮恒在營地裏跑來跑去,清點著輜重和人數,素和君從未想過使臣居然一個都不在,自己的得力屬下劉震也被源破羌綁了去,隻剩光杆司令一個,隻有到北涼的城池裏才能亮明自己禦使的身份。
狄葉飛和賀穆蘭合作多年,那羅渾也是昔日黑山軍的偏將,這幾人迅速動作起來,七千人的隊伍立刻有條不紊地開始離開綠洲,向著鳴沙郡而去。
“鳴沙郡就是以那片鳴沙地聞名的。”馮恒介紹著:“靈州的鳴沙郡算是這條路上最大的城鎮了,無數商隊和僧人都會在這裏歇腳,也有許多馬賊化裝成商人脫手搶來的貨物,所以鳴沙郡三天兩頭就會有大的爭鬥,畢竟有些商人發現了搶自己東西的馬賊,總是要去指認,官府又不能不管……”
不管馮恒苦笑著又補充:“不過隻要馬賊是以商人的身份進來,不鬧事又願意交稅,當地的太守是管不了什麼的,地方的衛戍軍人數也不夠剿匪的。”
北涼的人口也不多,地廣人稀,一個郡的郡兵也許都沒有兩千個人,而沙漠裏馬賊們動輒能糾集起上千人馬,又來去無蹤,剿匪便成了笑話。
各地的官員也不願意惹麻煩,對於這些強盜,隻要他們願意交稅守規矩,在城裏銷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支這麼龐大的軍隊在涼國的地界裏行動,沙漠裏又到處是沮渠牧犍打探消息的北涼人,沒有一會兒就有武將打扮的北涼官員前來問清人馬的來曆。
賀穆蘭手持節杖,素和君懷揣聖諭和憑證,狄葉飛則是來接應北涼使臣,順便調查使團出事的將軍,這一幹人等的身份北涼當然是要慎重對待,再加上最近姑臧連連變天,這些官員也是小心,一得知賀穆蘭等人要去鳴沙郡補給,立刻先派了人火速回姑臧和靈州回報,然後小心翼翼地陪同前行。
賀穆蘭等人又不是來攻打北涼的,有北涼的官員陪同,一路補給是不用擔心了,因為不用回欽汗也不必走沙漠,一行還算是順利,很快就到了沙漠邊沿的靈州。
這些官員不停的問起賀穆蘭之前的北涼使者去了哪兒,已經被源破羌殺了的北涼使者能去哪兒?賀穆蘭總不能缺心眼的說去了天上,隻能納悶地反問對方,難道不是已經回到姑臧城了嗎?
這些被派出來的官員大多是沮渠牧犍那一派的,聽到這個消息甚至已經在懷疑是不是有後黨在半路上把使者劫殺了,以至於連孟王後在哪兒都不敢問,就怕這些虎賁軍已經和孟王後合作了,將他們殺了滅口。
隻是外表風平浪靜,其實早已經醞釀著風暴,不知何時就會爆發,就連護送魏*隊的官員和將領們都是戰戰兢兢,態度謙卑的不能再謙卑了。
隨著虎賁軍和高車虎賁再次進入北涼,各種各樣的謠言也傳遍四方,有說魏國要來攻打北涼了,又說沮渠牧犍已經準備去國投降了,還有說沮渠菩提和孟王後都在魏*隊手裏,這次是給名正言順的世子撐場子來繼承王位的……
北涼的商隊因為可能發生戰爭的緣故,都通通像是發了瘋一般往魏國或者劉宋跑,北涼各地因為商路發達而繁榮的城鎮一下子蕭條了起來,很多人根本就不敢在北涼多待一天。
在這樣的情況下,賀穆蘭和狄葉飛率軍進入鳴沙郡時,就產生了不小的麻煩。
之前血披風說出沮渠菩提可能在鳴沙郡的衛城時,素和君就懷疑過這裏恐怕已經被孟家完全控製,所以羅睺和孟王後才能安心在這裏停留,然而不管他們如何猜測,都沒想到衛城的城守根本就不讓他們進入鳴沙郡!
“沒有大王的手令,我不可能放他們進鳴沙郡。”此地的郡守叫做王興,是個漢人,對魏國人顯然大為忌憚。
“我得到的文書裏,魏國使團已經啟程離開北涼,我怎麼會讓一支來曆不明的軍隊經過衛城!”
沮渠牧犍派來的官員黃明仁臉色難看,這靈州的刺史是堅定的世子派,和王子繼位的沮渠牧犍並不對付,他們甚至不承認沮渠牧犍就是新的涼王,遲遲不肯回姑臧慶賀新王繼位,而且對京中的來使也多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