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並不知道我喜歡他,一直都不知道。那年初夏是最好的戀愛季節,他搬到我家的隔壁,時常幫我提兩個很重的開水瓶上五樓。他喜歡穿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藍色襯衣,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一日上午,我坐在教室裏正捧著一期最新的青春類雜誌,閱讀一篇名為《檸檬樹》的校園小說。其實我是不喜歡這類雜誌的,隻是中午閑來無事拿來消遣一下罷了。誰知一翻就翻到了這篇文章,文章一開頭就是上麵的文字。這竟然讓我愛不釋手了。
讀著這篇文章,不禁讓我想起了王婉妹。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來上課了,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沒有。昨天聽他們班的同學說,王婉妹過不了幾天就能來上課了,但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還記得王婉妹從課堂上被同學們扶著出去的時候,竟然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實在有些擔心,聽她說,上小學的時候,一到暑期她就出鼻血,到醫院裏看了好幾次,都說是貧血,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到了初中,王婉妹又得了一種莫明其妙的病──頭暈。其實頭暈也不算什麼大病,但是王婉妹的活動量一大,就會暈倒。老師和同學們知道這事以後,就格外小心地注意她。班主任還特批她可以不上早操和體育課。
“漢卿,外麵有人找你!”西風大喊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瞅了西風一眼:“誰找我?”
西風指了指走廊上的一個女生,說:“慧子。”
我向走廊一瞅,居然真是慧子,她向我擺了擺手微笑著說:“借給你一本書看看。”我也不知道慧子的哪根神經出了問題,竟然主動借給我書看。
教室裏卻是很熱鬧。西風拿起我桌子上的雜誌,瞅了兩眼,也看到了那篇《檸檬樹》,當然也看到了那段精彩的開頭。讀完前兩段,西風不禁笑了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對教室裏正在做作業的十幾個同學大聲說道:“哎哎,同學們,停一停,我給大家講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呶,是這本雜誌上的。”說到這裏,西風把手中的雜誌向頭頂上一揮,接著大聲說道:“怎麼樣,想聽嗎?想聽,我就讀一段讓你們心跳的。”
“你賣什麼關子啊,快讀吧!”馮雪霜拍了一下桌子喊道。
“好好好,我讀我讀。”西風用力咳嗽了一聲,於是讀道:“他並不知道我喜歡他,一直都不知道──先聲明啊,作者是位女同胞。”西風這一聲明,使得班裏的好幾個男生都嗷嗷地起哄。這時我剛走出教室,聽到身後又多了些帶有狂熱的叫喊,不禁皺了皺眉頭。
“那年初夏是最好的戀愛季節──下麵這段更好──他搬到我家的隔壁,時常幫我提兩個很重的開水瓶上五樓。他喜歡穿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藍色襯衣,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我聽著西風在教室裏大聲朗讀那篇《檸檬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一紅,心髒就在做加速運動了。慧子瞅著我滿臉通紅的樣子竟然也不好意思起來,很忸怩地把書推給了我,之後轉身就走了。我低著頭接過慧子手中的那本《蝴蝶夢》,回頭一瞪正在高聲朗讀的西風。西風看我一臉的不高興,癟了癟嘴巴。我剛要轉身向教室裏走,就聽到慧子停住了腳步,又轉過頭來對我說:“那本……那本雜誌是你的嗎?你看完之後借我看看行嗎?”
我抬起頭來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瞅了一眼慧子,慧子竟然被瞅得不好意思起來。我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向教室裏走去。
2.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兩點二十五分的時候,體育委員李亞飛才衝進教室,看他那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他又去踢足球去了。我瞅了他一眼,還沒等他說話就放下手中的雜誌向樓下走去。我剛走出教室,就聽到李亞飛在教室裏大聲喊道:“下樓,快下樓!是不是耳背啊──上體育課!”
好幾個女生瞅著他那一臉牛氣的樣子,偷偷地一撇嘴巴,放下手中的課本,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就向樓下走去。我走到二樓,正好遇到慧子。
“你們上體育──噢,不說了,不說了,我快遲到了!”慧子一邊與我搭訕著,一邊向樓上跑。我剛反應過來,想要和她說句話,人已經跑到二樓去了,這時隻聽見慧子爬樓梯的噔噔噔的腳步聲。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向樓下站著的蛇形隊伍裏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心想: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天見到慧子兩次,真是老天開了眼。
“站好了,站好了!聽口令:稍息,立正,向前看齊,齊步走。”
七零八散的隊伍就這樣向前走去。排頭剛轉過教學樓,排在隊伍前麵的謝小鵬就鬼頭鬼腦地對身後的同學說:“任校長在前麵站著呢,站齊了。”謝小鵬身後的同學都警惕地跟了上來,一邊挺胸甩臂,一邊又小聲對身後的同學說:“任校長在前麵站著呢,站齊了。”聽到的同學依次向後傳達著,有的還自以為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裝出一副任校長的模樣說:“你們這個班是怎麼搞的?站好了!”就這樣,不到兩分鍾,這支蛇一樣的隊伍刹那間就變成了一個長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