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殊途同歸(1 / 3)

“死了嗎?”

無意識的問了一句,白斯年手中的咖啡杯已經應聲而落。

消息來得太突然,又或者打擊太大,那個瞬間,白斯年隻覺得眼前一片空白。

電話那頭的人卻將白斯年的這句自言自語當成了是對自己說的話,啊過一聲後,他才說:“就李行簡那種脾氣,明明已經不當紅,又上了一定的年紀,卻還當自己是當年那個一呼百應的明星……”

說話間,那人又語帶感概的說:“還是斯年你比較有先見之明,這麼早就和他斷絕了來往。”

那人的話還在繼續,白斯年卻已經掛斷電話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腦袋裏浮現的都是這些年他和李行簡之間的那些過往。

十多歲,他推著一部款式老舊的自行車站在自家的樓下叫自己,見自己出現在陽台上,他笑容燦爛的踮著腳尖同自己揮手。

二十歲,李行簡初涉歌壇,一鳴驚人,白斯年也在同年成為他的助理。

在別人的眼中,他們是感情極好的好兄弟,但在白斯年的心裏,他對李行簡的感情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變質。

那幾年的時間,白斯年看著李行簡身邊往來不絕的人,看著他倉促的開始一段感情又突兀的將它結束,在不安和期待中,他鼓足勇氣和李行簡告白。

國內玩搖滾的人,恰好那人又是主唱,那他大概就是全世界最難掰彎的那一類人,因此白斯年得到的最終結果,不過是李行簡的一句變態,以及一頓猛揍。

自那以後,兩人再無任何聯係,相關李行簡的一切,都是白斯年從報紙雜誌上看到的。

在最當紅的時候與人結婚,在他妻子已經懷孕的情況下,他被媒體曝出婚內出軌,從此人氣一落千丈。

偶爾白斯年看著手中的那些報紙,隻恨不得能將永遠把自己的人生當成是一場遊戲的李行簡暴打一頓,但等到他想起兩人的關係,他就會忍不住露出一抹略顯自嘲的笑容。

多少年了?

白斯年疲憊的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後麵的沙發上,手遮住眼睛,想兩人自二十五歲斷交至今,已經過去差不多八年的時間。

在白斯年的印象中,他再沒見過一個比李行簡活的更自信張揚的人,過人的容貌,在音樂上擁有的超高天賦,使得他逐漸養成一種囂張任性的性格。

可惜過剛易折,不懂妥協,不懂退讓,因此李行簡會有這樣一種結局,一點不出乎白斯年的意料。

隻是終究太年輕了一些,算起來,他今年也不過才三十三歲……

聽見自己的手機鈴聲,白斯年條件反射般將它拿在手中。

電話是陸婷婷打來的,想到自己和她的那個約會,白斯年的臉上淡淡的一點笑意,語氣如常的和她說笑了幾句,又保證自己今晚一定不會遲到後,他掛斷手中的電話。

和婷婷約在城中一家不叫出名的西餐廳,金色的牆壁天花板,下麵白色的桌布黑色的椅子,三種顏色被中間的枝形水晶吊燈融合過度,再加上深藍色的地板,整體營造出一種寧靜優雅的感覺。

餐廳的麵積不大,裏麵也不乏一些外國人的身影。

白斯年安靜的坐在那裏,隻覺得突然之間,他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當年兩人決裂,萬念俱灰的白斯年應邀進入何成峰新開的那家演藝經紀公司啟風,這幾年的時間,他身兼數職,埋頭苦幹,從公司的底層一步步做到如今副總的位置。

在外人的眼中,他功成名就,看起來一切如常,但那晚李行簡的那句話,那頓暴打,卻帶走了他骨子裏的很多東西。

例如溫情,對人與生俱來的善意,遇事時的猶豫不決,還有曾經有過的,在事後不斷反思以及糾結的習慣。

事情有好有壞,也已經令他無從評價。

白斯年並非真正的gay,在對李行簡的感情變質以前,他有過令他心動的女生,因此這幾年,甚至以後,這一切,在他的心裏,原本不過是一個忍耐的過程。

假裝自己不曾愛過那個人,假裝自己心裏不曾有過一個空洞,而後就像身邊每一個看似正常的同齡人,擁有一份光鮮亮麗的職業,到了合適的年齡,再與人結婚生子。

同時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擔負起身上的每一份責任,但到這一天,當他收到李行簡死訊的那一刻,原本就已經在他內心滋生,卻一直被他忽視的煩躁感又開始變得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