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夫婦一人躺了羅漢床的一邊。
成國公是病體未愈,國公夫人是情緒起伏太大。
這幾都是大起大落,她掛念遠在前線的兒子,擔心丈夫的身體,又無時無刻不著急自家未來,可謂是心力交瘁。
結果,段保珊不吭不響的,鬧了個最大的動靜出來。
成國公夫人枕著引枕,眼淚水嘩嘩流。
成國公的心裏也受了極大的震動,段保珊沒有與他們表態、商議,但他又怎麼會真的不了解女兒的想法呢。
穿了,都是為了這個家。
事已至此,他即便是千萬個不舍,難道還能阻攔嗎?
不能攔了,還要勸著妻子。
強打起精神來,成國公拍了拍夫人的手,道:“你就生了保戚這麼一個兒子,你都能明白他的抱負,送他上戰場,那你也要支持保珊。”
“不一樣的,這不一樣的……”成國公夫人哭著道。
“哪裏不一樣,都是打仗!”成國公苦笑著,也不知道是為了服妻子還是服自己,“我們保珊也是去打仗,打不拿弓不拿劍的仗。
兒子讓我自豪,女兒也是我的榮光,能有兒女如此,我段家門楣鋥亮!”
成國公夫人嚎啕大哭。
她懂,道理她都懂。
她送過丈夫,送過兒子,她不是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內宅夫人,可她依舊痛苦萬分。
除去不舍,更多的是愧疚。
兒子是要繼承家業的,必須雨打風吹,她不能攔了兒子茁壯成長的光。
可她卻沒有撐起女兒們的將來,以至於她的保珊要走一條這麼崎嶇艱難的路,她幫不上、護不住,她也不能學方氏,成國公府不是寧國公府,她豁出去了,隻會雪上加霜。
而且,成國公夫人清楚,段保珊是個極有主見的姑娘,她要做的事,父母攔不住。
也不該攔著她的……
“國公爺,”成國公夫人哭著道,“我們保珊還能回來嗎?”
成國公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不讓自己跟著落淚。
聖旨一下,京中一片嘩然。
不百姓,消息不靈通的官員甚至都不清楚段家族親的那些事兒,隻當是聖上選無可選,最終落到遲遲未嫁的段保珊頭上。
很快,也有了旁的訊息,原是段保珊主動請纓。
不解的有,敬佩的自然也有。
陸陸續續的,成國公府被彈劾的消息也留出來了一些,添上段保珊的選擇,讓人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感。
為朝廷百姓也好,為自家利益也罷,總歸是抗了這麼大的一副擔子,以女兒家而言,也夠叫人敬佩的了。
何況,將心比心的,誰家沒有一兩個糟心親戚?
便是家,還有個造反受死的孫璧呢!
為了八竿子隻挨著那麼點邊的族親,成國公府整個被拖下水……
這事擱誰家裏都恨不得趕在所有人前頭,先打死那混賬親戚!
前些年,成國公府在京中百姓眼中,屬於混日子的權貴。
可吃了人家的流水宴,就不好放下碗罵娘了。
東街、富豐街的商戶,靠著流水宴也賺了些銀錢,這兩條街上不罵成國公府,風向能轉大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