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怎麼會不滿意呢?
這是能讓他睡安穩的地方,對他來,這一點就足夠了。
蔣慕淵出了行宮,成國公跟前的人正等著他,請他一聚。
成國公一家在城中置辦了一宅子,與京中的國公府比不得,但在他看來,就是暫且一住的地方,也真不用那麼講究。
再者,聖上突然南下,大量官員、富商跟著湧入,這座江南名城雖是繁華地,卻比不了京城,也沒有那麼多空閑宅院,短短幾日內,能買到宅子住下就算不錯了。
“聖上沒有答應?”成國公請蔣慕淵坐下,問道。
蔣慕淵沒有瞞著,道:“聖上想要遷都。”
話音一落,成國公和段保戚都是一臉愕然。
“這怎麼行呢?”段保戚雙手握拳,道。
成國公安撫一般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與蔣慕淵道:“眼下這個時候,怎麼能夠遷都?”
蔣慕淵道:“我聽聖上的口氣,似是決心極大,不是輕易能勸阻的。”
成國公苦著臉搖了搖頭。
聖上固執起來有多難勸,他是有深切體會的。
遷都茲事體大,所有人都知道不可以,但聖上偏偏要做。
一如出京之事……
先前龐登入關,皇太後、永王爺、長公主、皇子們、大官員,哪個沒勸,哪個沒拉?
京中那麼多人求聖上留京,聖上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過,還是一意孤行。
現在想要遷都,他們這些人,能勸成嗎?
成國公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歎道:“聽公爺的意思,聖上恐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直在琢磨這事兒了,可聖上之前跟誰都沒有提,今日倒是與公爺了實話,聖上還是信你。”
蔣慕淵嘴上沒有破,心裏自己知道。
這哪裏是信他,是聖上曉得他能忽悠,要讓他出麵,上擺平皇太後與一眾皇親國戚,下壓住文武百官。
由他牽頭讚同遷都,再編造些遷都的好處,反正死的也給成活的,力排眾議,聖上的壓力就了。
隻要還在商議之中,即便不能立刻就成,起碼不用即刻返京。
當然,蔣慕淵也明白成國公這話的意思。
成國公就隻差苦口婆心地跟他,聖上眼下就隻信他,要勸要拉的先鋒軍也是他,他可千萬別陣前倒戈,順著聖上的意思了。
手指撚著茶盞,蔣慕淵低聲道:“不一定勸得住,但肯定不能順著。”
成國公鬆了一口氣。
蔣慕淵從段家宅子出來,從驚雨手中接過了馬韁。
想到成國公那番欲言又止,蔣慕淵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
成國公原本是個直脾氣,領兵打仗的,任何口令都清清楚楚,斷不會故意繞彎子,之前受傷解甲,亦是不習慣官場的那一套,幹脆過閑散日子。
現今重入朝堂,短短時日裏,話也吞吞吐吐了,可見受了不少“磨難”。
放眼江南這座城,成國公現在要爵位有爵位、要軍功有軍功,孫祈他們兄弟都未必敢對成國公甩臉色,何況其他大官員,能讓國公爺變得如此謹慎又迂回的,隻有聖上。
恐怕是叫聖上給氣得不輕,又無可奈何。
江南官員們向三公求援的信箋陸陸續續送抵京城。
三位老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腦門子的官司,頭大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