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顧家，秦夫人自個兒都搖頭，拿這樁事情去問顧家人，是她病急亂投醫，尋錯方向了。
秦夫人理了理思緒，終是往林家去了。
林琬的母親林柳氏剛剛空閑下來，請了秦夫人落座。
秦夫人道：“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我們兩家，男人們同朝為官，又比鄰多年，我算是看著婉兒丫頭長大的，我不得不與你，這步棋，走得太險了。莫不是因著求親的是肅寧伯府，你們不得不如此？”
這話得懇切，是真心實意在為林琬著想，林柳氏便道：“我又不是沒有替她拒過勳貴世家，若不是真的想結親，我一準也拒了，是真的思量了半個月，覺得合適才定下的。其實，肅寧伯府提過，等三公子回來再最後敲定，眼下不急於道。”
“人都往裕門關去了，還合適呢？”秦夫人道，“這萬一有些狀況，你們婉兒怎麼辦？既然肅寧伯府自個兒提出來了，你們何必張揚？我看是婉兒丫頭的意思吧？你為何不攔著？”
林柳氏道：“做什麼要攔著？又不是騎驢找馬，肅寧伯府有誠意，我們也做不出那等事兒。”
“你不怕嗎？”秦夫人追問，“我剛去顧家問了，這一打指不定就是三五年，真有意外，婉兒丫頭是嫁過去還是不嫁了？再尋人家，這世道對女人苛刻啊！”
“我知你好心，作為母親，我豈會不怕？”林柳氏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也想過了，做人要有做人的氣節，應了就是應了，不應就是不應，不能因為怕這個怕那個就做不體麵的事情。
若人人都怕戰場上的犧牲，誰還去從軍？撇開家裏吃不上飯以從軍謀生的，都可以躲在京城裏了。
他們肅寧伯府，世襲罔替，隻要無大錯，哪怕再不累軍功，一樣是富貴世家，可肅寧伯還是請纓了。
寧公爺又是什麼出身？真正的皇親國戚，年紀雖輕，這些年也沒有躲過事兒。
各人有各人的抱負，不敢評高低，可我女兒有那等覺悟，我這個當娘的，不能扯她的後腿。”
這番道理是明明白白的，秦夫人不是不懂，而是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林柳氏拍了拍秦夫人的手，道：“都女人家心軟，我捧在掌心上的女兒，我比誰都疼，但我也要比誰都支持她。你家公子們若要投軍，你攔著嗎？”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她最初的反應當然是“攔”，怎麼能叫他們去！
家裏不愁吃不愁穿的，官場上走得也順當，做什麼要去拚性命，可再一想，到底還是遲疑了一陣。
她苦笑道：“舍不得的，可若真的想明白了，什麼也要去，那、那我也不能一味阻攔，若不然，傳揚出去，我丟人就算了，秦家先祖們都要被人笑話……”
林柳氏送走了秦夫人，轉身去後院看林琬。
林琬摘了幾支梅花，正修剪著插進花瓶裏，冬日暖陽下，姑娘笑盈盈的，整個人就像鍍了一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