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修興奮地四處張望,扭頭對鬼仆嚷道:“怎麼樣?我破了她的幻境了!我這可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才……”
鬼仆漫不經心地道:“你剛剛在做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你睜眼的前一刻,嫃漓就已經離開了。”
“什麼!”姚修驚問道:“她為什麼要離開?”
鬼仆道:“她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掩護盧正陽的離開,既然盧正陽都已經走了,她還留在這裏幹嘛?”
姚修沉默了一會才道:“照你這麼說,其實我剛剛並沒有成功?”
鬼仆本欲開口,又遲疑了一番才道:“或許沒成功,或許成功了,至於真相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
姚修知道他原本是想挖苦自己一番的,隻是眼下大戰在即,不想破壞自己的心情,這才勉強說出這麼一番含糊其辭的話來。雖然鬼仆並未點明,但很明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想到這一點姚修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再也沒心思練什麼隔空取物,呆呆地坐了下來,默默發愣。
這一愣,便愣到了晚上。
時間過得越久,姚修的心情就越是沉重,他原本覺得想要贏嫃漓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嫃漓是多麼的深不可測。照目前的形勢看,明日一戰,他若能全身而退,那便是最大的勝利了。
尤其讓他想不明白的,還是四峰真人們的無動於衷。
如果明天姚修敗了,低雲峰三人勢必就是前三名,按常理說,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有某位真人耐不住性子,偷偷教他一些易學好記卻又威力強大的法門,好用在明天的比試之上,但這都已經是戌時入亥,四位真人否仿佛死絕了一般,毫無動靜。
難道他們就不怕明天自己輸的一塌糊塗,給驚柳宗丟臉麼?
或者,他們其實是盼望著自己輸掉?可這又是為何?
柳方晴不知何時也已找到了風過亭中來,還囑咐下人準備了些酒菜,一向喧鬧的大小姐此刻也難得的安靜,隻是幫他把麵前的酒杯斟滿,將酒杯塞到了他的手中。
姚修手握酒杯,望向酒杯中的酒水,杯中倒映著天上的明月,舉杯相應,對影三人。這酒杯中的明月自然不過是個幻象,可誰又能知道,天上的繁星如幕,明月昭昭,莫不會也是一個巨大的幻象?
若是天上杯中都隻是幻象,本相又在何處?
這種沒有結果的問題讓姚修一陣陣地頭疼,可他卻無法從這近乎死結的問題中抽離出來,眼前一陣陣發暈,幾乎要吐出來那般的難受。
“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柳方晴看著姚修不對勁,關心地問道。
姚修勉強一笑,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道:“我沒事,看杯子裏的月亮,看暈了。”
柳方晴探頭看了看姚修的杯中,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來,便道:“杯中月而已,又能看出什麼來?”
“什麼杯中月?”姚修不解道。
“杯中月,醉紅塵,點不破,枉沉淪。”柳方晴說著,舉起竹筷,朝著姚修的酒杯中輕輕一點。
酒杯中的明月片片碎裂,小小的酒杯中便滿是浮沉的光影。
姚修的心神卻是陡然大震!
何必癡迷於追尋幻象本相?若無竹筷點破,即便是杯中月,看作本相又如何?隻看天上彩雲逐月,看似真切,若有一隻巨大的竹筷輕輕一點,不也將化作破碎的光影?
姚修緊盯著端坐對麵的俏麗人兒,月色白皙,照在她嬌嫩的粉臉上,原本就吹彈可破的肌膚更是閃耀著晶瑩的光澤,她的眼睛黑而明亮,雙瞳剪水,顧盼生輝。姚修道:“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柳方晴道:“這是小時候我爹說過的,杯中月,醉紅塵,點不破,枉沉淪。他還說,點破了,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