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跟馮蒙年齡相仿,馮蒙站在人群裏已經算是比較高大的了,但跟楚辭一比,生生就矮了一大截。那人中龍鳳的優越感,不是每個貴族子弟都有的。
蘇啟拉起明顯在發呆的蘇凝起身,跪倒台階之下。
楚辭走過來,在他們麵前停頓數息,久久沒有發出一聲。兩人都沒敢抬頭,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蘇凝疑心地覺得這廝是有意如此要給他們難看的,更是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連心跳都有些不平穩了。
“……起來吧……”好不容易,楚辭轉身步上檢閱台上一層。可上台階之前,他又驀然轉頭看向兩個剛起身的人,“你們要看,一起上來吧!”
蘇啟剛想拒絕,那廝已經轉頭上去了。
蘇凝抓住了蘇啟的手,抬頭看著自己的哥哥,“沒關係!我想三殿下應該不會當著另兩位皇子故意刁難。”其實這話,他也很沒信心。
蘇啟捏了捏他的手,笑了,他何時需要弟弟來寬慰了。
兩人跟上去,那位也已經坐到他端王的位置上了,而馮蒙的座位自然安放在他身邊。馮蒙甚至還挑釁地轉頭看了一眼後麵的蘇凝,那桀驁模樣,仿佛他贏得楚辭就贏得天下一般。
而楚辭,在偶爾飲茶時,微微側過臉,用眼角餘光便能瞟到蘇凝。
蘇凝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身份,所以他和蘇啟自然是坐在最邊緣的位置,跟正中線那皇子們的位置壓根不在同一線上,是以,他正眼直看,完全不會看到楚辭。
顯然楚辭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了,衝隨侍的侍衛招招手,附耳說了幾句。下一刻,蘇凝便被迫與蘇啟分開,被直接放到了後麵正對楚辭後腦勺的位置……
擦!
這得多幼稚的人才幹得出這種事情!
這廝就那麼想他來瞻仰他跟另一個男人的卿卿我我的嗎?
而最鬱悶的是,馮蒙的心思敏捷真是不用誇讚,他當即就拿起水果,伺候著楚辭吃起來。那“相親相愛”模樣,蘇裳已經懶得提醒楚辭其實是個喜歡女人的人,跟任何一個男人再親熱那都隻是做戲。這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甚至他也知道,或許正是這種不痛不癢的嗜好,以及他的某些惡劣情趣,讓他在皇位之爭中,永遠都是背後那隻黃雀,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
別看皇後那一脈對這位三殿下好得跟自己兒子沒差,但是皇後其實是很希望楚辭能娶名男妃的吧,這樣便與帝位絕緣了。
待所有人到齊,檢閱便開始了。
這個檢閱台並不高,離地麵和下麵的檢閱台也就三米的樣子,所以即便是靠後麵一點坐,也能將整個檢閱場看得很清楚。
蘇凝看著場上檢閱台上站著的四個人。
青衣黑甲的便是鐵騎營的張既以及副將賀燁,藍衣白甲的便是羽林衛的趙靖之與甄祺。
這四人是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軍事將領。那位趙靖之的家世更是堪與張家北軍齊名的南軍。並且,這兩個家族的長子嫡孫通常都是派往邊關守疆的主將大帥。而次子不是邊關便是京師護軍中任職。
蘇凝之所以會認得這幾人,是因為那次戰亂,他甚至與賀燁同個戰壕待過。但這人沒有什麼靠山,雖然敬重張既,但卻是一棵牆頭草。張既的死跟他是有或多或少的牽連的。
而那位甄祺,他原是兵部尚書之子,還是二皇子的表哥。當日兵禍,若不是有他打開皇城,二皇子哪有那麼容易篡奪皇位。
縱觀四人,唯一可能與張既為伍的便是與張家井水不犯河水的趙靖之。
這趙靖之認君不認人。誰坐上皇位他擁護誰,是正統的保皇派。這一點倒是跟張既如出一轍。若是他們能夠聯合起來,大正江山便可屹立不倒。
但問題就在於,皇權重在平衡,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讓這兩個軍係有聯合的可能的。
蘇凝跟張既學過一些戰陣的布置方法,但是,一看這實際操練他的腦袋就不夠用了,很多戰陣轉化他都反應不過來,但卻默默地記下其中的玄妙之處。
蘇凝這正看得起勁呢,猛然覺察到有一束黏膩的視線,轉眼一看,便見楚辭那幽幽暗暗的眸子,也看不明白他的情緒,隻是蘇凝轉回頭時,他也自動收回了視線。
蘇凝自此就開始毛骨悚然地不舒服。在幾次不經意間觸碰到楚辭的目光之後,他就開始如坐針氈,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兄長。
而蘇啟似乎已經看得入了迷。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必然能看到那魁梧的黑甲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