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默默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無疑蘇凝今天給了他很大的震撼。不過短短三年,他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不依附任何人,憑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將麵前的阻撓一點點鏟平。
心中莫名地湧動著,仿佛自己看著長大的小樹苗終於茁壯成長,撐開擎天枝椏,讓人不敢輕易窺視。
楚辭的呼吸不自覺地加重了,心潮澎湃難安。他很想知道,這三年,蘇凝是怎樣過的,都經曆過些什麼。
酒席散後,蘇凝了解了一翻金淮幫,便準備離開。莫辛就跟條強勢的尾巴一樣,呼啦啦一陣風緊貼在他身後。也不說話,始終保持一米範圍。這個範圍可是他多年來得出的經驗。蘇凝要偷襲他,他有時間躲避,蘇凝要逃跑,他也來得及抓住。
蘇凝笑眯眯地轉頭看著他,“莫大少,你不累嗎?”
莫辛戒備地看著蘇凝,“你又想對我動手?就算再溫和的毒藥,用多了,對身體也沒好處!我生病了,你負責?”
蘇凝笑得陰氣森森,“莫大少說哪裏話?我哪敢?”
莫辛虛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金淮幫的手段很不幹淨,你去不合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去,怎麼抓甄氏的把柄!再則,有一件事情我還想請你幫忙。”
一聽“請你忙幫”,莫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蘇凝衝他勾勾指頭,莫辛猶豫了一下,還是靠了過去。
“藏劍山莊曾經是甄氏的得力幫手,劍莊主一定有很多寶貝可以挖,你能挖出幾樣來,我就讓哥哥幫你拿到甘淮水道漕運權。”
莫辛虛了虛眼,“你在跟我談條件?”他明明當蘇凝是一家人,可這小家夥每次都會以這種生分的方式跟他談交易。
蘇凝翻了個白眼,“有好處不拿,你不是傻嗎?秦州是甘淮水道的樞紐,金淮幫若是被連鍋端,這一帶總得有新的幫派出來主持漕運。以你跟藏劍山莊的關係,互惠互利,豈不是美事。何況你那殺手行當,遲早得關門!”
莫辛承認,蘇凝說得很有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屠龍堡在甘淮水道上行走,即便甄氏一下子鏟不平,也算是在它的腹地按插了一枚透骨釘。
“好!你的條件我姑且接受!但這並不妨礙我跟你去金淮幫!”
“哦?是嗎?”蘇凝又恢複了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莫辛心頭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竄上心頭。
“你……”
蘇凝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在他摔倒之前將人扶到榻上,一臉憐憫地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道:“放心,我用的藥都沒毒,隻不過能讓你過分活躍的神經鬆懈一下而已。”說罷,很流氓地撫過莫辛的臉,引來一陣寒顫,纖長手指落在眉眼處,輕輕一按,莫辛的眼睛便抬不起來了。
“做個好夢!”說罷,拍拍手,順道搜了莫辛帶的飛針,趁著夜色未臨,下山了。
蘇凝輕裝簡行,踏著昏黃落日下了山。他自然沒有選擇大道,而是選擇了一條隱秘的小道。一方麵他的確不想屠龍堡的暗探發現他的行蹤,另一方麵他也要躲避甄氏的監視。
金淮幫盤踞在秦州臨川境內。這是三江交彙的之地,上通京師,西通西平,南麵穿過三州四縣便是浩淼無際的大海。
可以說臨川這個位置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虧了龍椅上幾任皇帝下來,這地方還能一直留在甄氏手上。也正因為如此,蘇凝也特別小心,甚至重新喬裝改扮,他可不想葬送在這地界。
一路上,有茶寮蘇凝便會進去喝上一碗,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聽著來往客商談論秦州的形勢。顯然,蘇啟的到來,這秦州暗潮開始湧動。
無意間他聽見一個糧商說今天秦州方圓百裏收購的糧食比去年又少了兩成。
“這幾年,收成都還不錯,怎麼一年比一年還收得少?”
“誰說不是呢?真是邪門了!可我們這些小戶,哪裏敢跟大戶去搶,也隻能認倒黴。再幾年,恐怕秦州就沒法做了……”
蘇凝聽得仔細,心裏卻在暗暗盤算著什麼。這種詭異的紕漏,朝廷不會發覺不了吧?若是有人有心囤貨居奇,或者是另有圖謀,那可都是影響社稷安定的因素。
蘇凝花了三天時間才進臨川城,一路並沒發現跟梢的人。這剛進城門,就被一個青衫中年男人叫住。
“您可是蘇三公子?”
蘇凝心頭一震,暗暗有了計較。
中年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戒備,馬上說道:“我是福來客棧的掌櫃,小店已經為公子準備好了接風宴……”
蘇凝一聽頭皮就麻了,“那位貴客是誰?”
蘇凝的話不多,但中年人看得出這個小公子很倔強,絕對不是有好處就能輕易跟他走的模樣,所以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位公子姓林,別人叫他林三公子。”
蘇凝皺了皺眉,腦子轉了一圈,猛然明白過來,那林三除了楚辭還能有誰?但心裏也不是太確定,畢竟楚辭上藏劍山莊也是有要事的,如何會出現在這裏。一想到某人可能說“為了你……”,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而以楚辭好強的性格,說不定還會讓他見識一下他跟別人秀恩愛,逼他就範什麼的。
唉,曾經年少,他活著真會在意,順著他的路就走了。可現在,他才沒有那心思和空閑跟他耗。
中年男子小心而虔誠地看著蘇凝,仿佛不把他請回去,就會溜走一條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