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徑上,花開成雪,片片飄零,似一場最淒清的舞蹈。

轉角處,一輛華貴馬車停在那裏,像在等著什麼。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東方颺紅唇勾起一抹弧度,把玩著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對著車外的侍衛沉聲下令:“攔下。”

然而,當車簾被掀開的刹那,他嘴角的笑意凍結了,楞了一秒,忽然放聲大笑:“謙王爺,真是好巧。”

宇文謙玉也淺淺一笑,眸子裏流露出的仍然是如玉般的溫潤氣質,他對東方颺回禮:“既然本王與東方太子湊巧在這裏相遇,一塊回府如何?”

東方颺看著他,沒有回話,顧盼生輝的鳳眸忽然冷上一分。

“你追不上他們了。”聰明人一點即通,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東方颺也不惱,看了一眼城牆青色的簷角,忽然從馬車中走出來,躍上一匹純白寶馬,策馬朝宇文謙玉而去:“那便有勞王爺帶路了。”

南國溫暖,花開似錦,兩名華衣男子策馬並驅走在種滿牡丹花的通途大道上,似老友般談天論地。

“王爺可會後悔?”東方颺一身紅衣,大片牡丹豔麗似霞,襯托出他無雙美貌。

“太子又可會收手?”宇文謙玉白衫磊落,繡著的雅致竹葉花紋,隨著如玉氣質緩緩浮動。

兩人皆是一笑,未做回答,因為答案不明而喻。

“哎,這天怕是要變了吧。”抬頭看見遠處一片暗沉黑雲,東方颺漫不經心地說道。

宇文謙玉也看見了,他溫潤的嘴角笑意加深,緩緩開口:“那就趁著還沒變天,回府避雨吧。”

“好提議。”東方颺點頭附和,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雙腿一夾,身下的駿馬就朝前狂奔而去。

城外

馬車上的女子聽見頭頂的悶雷聲,掀開厚厚的窗幔,仰頭看了看天空。

又要下雨了。

未多時,豆大的雨珠傾盆而下,砸在棚頂上,啪啪啪地響,宋曉臥在軟榻上,看著手中的小銀鐲,陷入了沉思。

這鐲子是從心兒手腕取下來的,她看到它便仿佛看到了女兒,心兒現在在幹什麼呢?睡醒了嗎?沒看到她會不會又鬧脾氣?

在顛簸的馬車裏,宋曉漸漸睡著了,她手裏握著一個小小的鐲子,放在心口,仿佛那是最珍貴的珍寶。

從南離到西疆軍大營,路遙漫漫,本應曆時一月有餘,然而宋曉深知時間的重要性,馬夫兩人輪流趕馬,過鎮不停,過棧不歇,於馬上吃喝,披星戴月,晝夜兼程,終於僅用了不到半月就到達了目的地。

一路上,雖然宋曉很少下馬,但馬車途徑的地方,她仍然看到了很多衣裳襤褸的難民,她一開始有些詫異,這裏是南方,戰火理應還沒燒到這裏來,但場景卻仍然觸目驚心。

麵黃肌瘦的母親抱著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路邊,希望從南離過來的旅人能施舍一點吃的,宋曉終究沒有將幹糧分給難民,而是將身上的財物給了他們,因為她知道,前方已經很難買到食物了,而這裏瀕臨南離,他們還能和邊民買一點活命用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