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妙的幻陣啊”,顧南風幽幽歎了一聲,“以實變虛,以假亂真。看來,這陣法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你說什麼?這是個陣法?”莫鈺愕然問道。
“沒錯。”顧南風點了點頭,觀察了一下,吐出了一句話,卻帶著略微的詫異,“這裏應該是就五佛伏魔陣的陣門了。按理說,陣門需被人開啟後才能進入,咱們難不成是誤打誤撞闖了進來?哎呀,遭了!”
“怎麼了?”莫鈺被他一嚇,頓時額上冒出冷汗來。
顧南風臉色變了變,終是懊惱地苦笑道,“果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我最後還是低估了妙火使,本以為他中途攔截了妙水的冰劍,有意放過咱們,原來是故意打開了陣門將咱們引進來,目的是想活活把咱們困死在這裏呀。”
“啊,那個……那個妙火使太壞了,虧我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呢”,莫鈺憤然道。
“唉,人心難測啊,況且咱們要盜取這魔塚裏的秘密,人家自然不會輕饒了咱們”,顧南風仍是沉靜道,竟毫無半點惱怒之意,“相反地,我還要感激妙火使呢,若不是他,恐怕我再等個百年也進不來。”
莫鈺聽得有些迷惘,茫然問道,“那個‘聚魂’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拚了性命也要得到嗎?”
顧南風對他粲然一笑,淡然道,“莫鈺,你可想聽我的故事嗎?”
“想啊”,莫鈺立刻應著。
“好”,顧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開始有些恍惚,“讓我從何說起呢,嗯……就從這把劍說起吧”,抬手祭出了朱雀仙劍,“莫鈺,你應該曾見過這把劍吧,此劍名為‘朱雀’,乃是我華陰派的至寶之一。”
“朱雀?”莫鈺低聲沉吟著,“莫非劍裏的那隻怪鳥就叫‘朱雀’?”
“怪鳥?”顧南風笑了笑,“如此稱呼神獸可是不敬的喲。沒錯,這劍中寄宿著的,就是上古四神獸之一的朱雀。當年,我華陰派的創派祖師西華真人遊曆四海,機緣巧合下收服了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將之帶會華山作為鎮山神獸。然而這四神獸,靈力無邊,除我祖師西華真人外無人再可駕馭。祖師怕他駕鶴西去後,這四獸會逃離華山,危害人間,因而他老人家親自去了趟越國,請當時的鑄劍神匠歐冶子打造了四把青銅古劍,並窮盡畢生之法力將這四神獸封進了劍中。隻可惜,凡鐵承受不住神獸的靈力,被化為一片虛無,隻剩下了四道劍魂。最後,祖師爺無奈隻能想出‘以肉身為劍身’的法子,分由派中四名弟子做劍柱,才徹底馴服住了這四神獸。”
“那麼,你……就是朱雀的劍柱啦?”莫鈺震驚地看著他,擔憂道,“做劍柱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呀?”
顧南風一愣,道,“嗯,我就是這一代的劍柱,憑借仙劍修行,自然好處多多,至於這危險嘛,就是以身飼劍了。”
“以身飼劍?那是什麼?”莫鈺緊張問道。
“這個……你無需知道”,顧南風欲言又止,此乃曆代劍柱的秘密,不便道於他聽,繼續說道,“五十年前掌門師伯選我成為朱雀劍柱時,我心中是歡喜萬分,發誓定要苦修道法,光耀華陰……”
“慢著”,莫鈺詫異地脫口,“五十年前?那你現在幾歲呀?我瞧你模樣也大不了我多少,別欺我年少,就趁機占我便宜啊。”
顧南風皺起眉頭,“我今年已過古稀之歲了。你若願意也可喊我一聲顧大哥,我並無異議。還有,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斷我,聽我說完呢。”
莫鈺一聽他已有七十多歲,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造次,乖乖垂頭應了一聲。
“我說到哪裏?哦,對了,在我成為朱雀劍柱後,便閉關了二十年,經過那段時間的修煉,可以說已徹底和朱雀人劍合一,應用自如,道法已是大成,因而回稟了師父希望可以下山遊曆一番,借此鍛煉自己的心誌。師父應允後,我便匆匆離開了華山,唉,隻是那次下山後,便再也沒有回去。”
“呃……”,莫鈺剛要張口問話,又怕他不樂意,連忙用手捂住了嘴。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回去吧?”顧南風看了他一眼。
莫鈺點了點頭。
“因為我遇見了她,我命中注定的牽絆”,顧南風的眼睛慢慢抬起,順著水光看向虛空,眼神凝重,“楓岫,她是個像雪一樣的女子,單純又倔強”,他腦中忽地閃過她的美麗倩容,卻是娥眉輕顰,目中含嗔,幽怨地看著他,他不禁喃喃喚道,“楓岫,我沒有兌現承諾,你定是在惱我吧。天雷台上,我們曾發誓‘不及黃泉,無相見也’。你可知,當時我是真地抱著必死的決心與你共赴黃泉的。隻是,我沒想到‘朱雀重生’的傳說是真地,隻要我一日是劍柱,便一日死不了。”
“難不成這個楓岫已經死啦”,莫鈺終是忍不住脫口問道。
“是的,她已經死了,死了三十年了”,顧南風黯然神傷,聲音也沉了下去,“她本姓姬,原是明尊教的聖女。明尊教規有言,聖女必須保有處子之身。而當年,楓岫卻是死也要嫁我,因此,被明尊教主判以五雷轟頂之刑。我欲與楓岫共死便一同綁在了昆侖天雷台上。雷火焚身,乃是多麼痛苦的懲罰啊,隻是當時我們心想,隻要二人能相互廝守,是生是死,又有何關呢!”
“她死了,你卻因為朱雀劍而複活,陰陽兩隔了”,莫鈺感慨地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