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狗掌(1 / 2)

大清昭德二十一年正月廿一,宜出行、求學、相親,大利南方。

京城機場,上午十點一刻。

“各位貴賓,我們收到消息,前方鳥群即將過境,還請各位耐心等候。給大家造成不便,敬請諒解。”

鯤鵬客機傳來空姐的話音,雖然聲音甜美,但京城機場已經連續兩次播放了延遲起飛的通知,上千名乘客齊齊歎息,卻又無計可施,一時間,抱怨的抱怨,閑聊的閑聊,機艙內猶如菜市場。

客機的頭等艙較為安靜,這裏一共三排三列,每列各有兩座。

中行右側靠近走道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生,她大眼水波盈盈,眼珠兒黑如點漆,發夾收攏的青絲渾似堆鴉,將她白皙的臉蛋襯托得如同遠處原野的白雪。

女生聽到遲延起飛的消息,眼神有一絲慌亂,心中萬分後悔當初搭乘飛機的決定,早知道自己有恐高症,卻偏要逞強,現在可好了,候鳥度冬南返,起飛時間一拖再拖,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她越想越是緊張,猶豫了許久,驚懼最終壓過了尷尬,於是決定向鄰座搭訕。

鄰座的男生靠窗遠眺,他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幾絲疏落的發鬢遮掩住他的眉目,隻見到鼻梁挺拔,雙唇薄翹,有一種柔水繞青山的寧靜。

“公子,您好,能和我說會話嗎?我有恐機症,一緊張就很想說話。”

男生回過頭,燦然一笑,露出一口幹淨整齊的牙齒,道:“好啊,大家說會話,也好解解旅途的疲乏……其實,鯤鵬客機非常安全,在大清境內還沒有出過意外,你大可放心。”

“讓公子見笑了,這道理我也懂,隻是心裏止不住胡思亂想。”

“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嗎?在心中默念幾遍,心無雜念。”

“呃,”木門春曉愣了一下,搖頭說,“我不信佛。”

“這樣啊,”男生捋捋發絲,說道,“恐高症倒也不罕見,你是想多了。其實,很多學生修習念武的時候也麵臨這種困難,不敢從高處躍下。克服的方法很簡單,練輕功時起先從五米高處跳下,然後十米,二十米……最後修煉到飛天跨海的武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到那時,誰也想不起恐高的曆史了。”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木門春曉內心哭笑不得,這男生思想跳躍,一會兒念佛,一會兒念武。

無論如何,聊天是個分散注意力的好辦法,談話深入,木門春曉的心情漸漸放鬆,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側過身拱手道:“失禮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呢,小女子複姓木門,雙名春曉。”

男生卻斯文地站起身,一絲不苟地作揖回禮:“小生君子宇,廟宇的宇。”

年輕人已經不流行虛禮了,木門春曉看著君子宇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略微一愣,對方又是信佛,又是廟宇,莫非是俗家弟子?她也隻得站起身,回禮道:“君公子,您好。”

又探出手,示意道:“我們甭文縐縐了,坐著舒坦說話可好?”

“悉聽尊便。”君子宇微笑著坐下。

木門春曉問道:“君公子這是要去南寧讀書嗎?”

“是啊,南都皇家大學。木門小姐也是大學新生嗎?”

“天子門生,失敬,失敬。”木門春曉有模有樣地恭維兩句。

她的姓氏特殊,兼之木門家族在大清念武試劑業中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實在不想讓人時時將她姓氏掛在嘴邊,便道,“我是帝國理工大學的新生。嗯,君公子,我們平輩相交,不用太正式,你不介意把我當朋友的話,直接叫我春曉好了。”

君子宇點點頭,說:“好,就喚你春曉吧。不過,既然是朋友,按對等原則,你也不要稱我公子。”

木門春曉明眸清波,眨了眨眼,道:“好的,那我是喊你君子,還是子宇呢?”

“淑女當麵,不妨叫我君子,叫我子宇也行,隨你心意。”

言下之意,不稱呼他君子,那就不是淑女了。木門春曉心道:“男生果然都是油嘴滑舌。”她應道:“子宇兄,你好。”

“春曉,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君子宇笑著拱手抱拳。

他笑得陽光燦爛,令木門春曉很是詫異,因為他的笑容不像她以往接觸的男生——認識她這個名門望族美少女的男生,或是掩飾得很好的喜不自禁,或是略微局促的正襟危坐——但他仿佛不在乎她的背景和容貌,純粹是為了結交一個新朋友而高興。

木門春曉心想:“似乎是個有趣的人。”

“春曉既然恐高,為何不乘坐高速火車南下?”君子宇問。

“我原本尋思,離家求學,長大成人了,以後說不準遇到什麼困難呢。假如恐高症都克服不了,將來少不得有更多苦頭吃,所以便來體驗這高來高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