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向西五百餘裏,有一座大山,大清改土歸流之前,曾有岑姓土司建殿於山頂,故名岑王老山。
它地處雲貴高原和廣西盆地的接壤地帶,坐擁桂西第一高峰。一年當中,春嵐、夏瀑、秋雲、冬雪,山景四季不絕,是武者探幽和軍訓拉練的美景勝地。
時當早春,稀薄雲霧宛似紗巾,籠罩山頂。
闊葉林垂直蔓延,山腰紅楠長出嫩芽,黃綠粉紅,繽紛點綴,春意盎然。
山間,幾股細小山澗潺潺流淌,到了山腳彙成一道溪流,形如蚯蚓,淙淙迤邐,乍寬乍窄,時緩時急。
山腳是一整片廣闊的綠色草原,兩名身著綠色軍服的女生正在溪邊淘米,她們傾斜鐵鍋,小手輕攏米粒,乳白色的洗米水緩慢流出,順著溪流漾出一片越來越淡的米白痕跡。
車旁,一個光頭巨漢翻動鐵鏟,沙沙啦啦,攪動起一陣油脂香味。
“下配菜。”
搭手之人一股腦倒下,青色菜椒、白色蔥段、紅色胡蘿卜片,巨漢麻利地翻勺出鍋。
“蛋餃、煎粽、燙生菜、青椒炒牛肉,應該夠吃了,放蒸籠保溫,收工。”
光頭巨漢擦擦汗,伸伸腰,朝溪水邊望了望,不耐煩喊道:“美女,人馬就要殺到,快點煮飯。別玩了,今晚我們陪你們鴛鴦浴。”
兩位女生甩甩手上的水滴,回頭道:“好啦,好啦,誤不了事。”
軍訓第十天,天罰營行軍岑王老山。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君子宇這六個火頭兵天未亮就趕赴岑王老山,煮飯做菜,恭候全營官兵。
忙了一陣,陳芳蓋好電飯鍋,走到君子宇旁邊,問道:“君子宇,你帶來的狗狗呢?”
君子宇四處眺望,不見自家小狗的蹤跡,就高喊一聲:“癡男——怨女——”
回音不絕。
過了片刻,一隻狗仔從灌木叢中躥出,它體型健碩,嘴裏叼著一隻野兔,野兔瞪大著紅眼,晃頭蹬腿,猶在掙紮擺脫。
狗仔奔上前來,把灰白色的野兔吐到君子宇腳下,又用前爪壓著,然後一陣搖頭擺尾。
陳芳蹲下,順著狗仔背脊捋它灰青色的狗毛,見到犬姿碩長,短毛柔順,不由讚歎一聲:“好俊一隻細犬。”
說話間,又跑來一隻細犬,稍大過先前那一隻,它抓到了一隻肥碩的田鼠,也放到君子宇腳下。
林霞俯身,左手撓狗,右手張開手掌,狗仔伸吐舌頭,舔她掌心,逗得她咯咯大笑。
君子宇指著小細犬,道:“阿芳的是怨女。”
又指大細犬,道:“阿霞的是癡男,別記錯了。”
“你才癡男呢。”
“你全家都是怨女。”
君子宇揉鼻笑笑,這兩隻狗追隨他已久,都是威名赫赫的大清國犬——細犬。
話說康熙年間,先帝狩獵,狹路遇狼群,兩隻細犬前後護主,不落下風,遂得皇家寵愛。經數代改良,細犬如今已經躋身世界名犬行列。
此次軍訓,君子宇聽說有野外拉練,便讓人送來他的兩隻獵犬,這兩隻細犬青梅竹馬,一隻走開拉尿,另一隻必候在牆角,所以君子宇給它們取名“癡男怨女”。
汪劍通走上前,彎腰拎起野兔和田鼠,笑道:“不管癡男還是怨女,抓到老鼠就是好狗。我先到河邊處理幹淨,晚上我們有口福了。”
黃元華道:“君子,聽說你們這些無良紈絝整日鬥鷹走狗,現在看到你的走狗了,你的鬥鷹呢?”
蘇東坡詞:“左牽黃,右擎蒼,千騎卷平岡。”鷹犬駒是大清少年狩獵的標配,君子宇身為皇族,自然有馴養的鷹犬,他說道:
“我有好幾隻鷹,其中一對海冬青和一隻金雕很厲害,可以抓山羊。到了寒假,我請你們去北方做客,放鷹逐鹿,馳騁草原。”
“我靠,還真有啊。”黃元華和韋元華跳了起來。
君子宇說道:“那必須的,多接觸動物,熟悉習性,以後修煉念武,養一隻寵獸,事半功倍。”
“果然是狗大戶。”黃元華道。
“錯,還是鷹大戶。”韋元華糾正他。
君子宇攤開手,搖頭表示無辜,林霞笑道:“你們兩個少見多怪,到我們天山,草原一望無垠,草長鷹飛,姐帶你們玩。”
“好啊,不過聽說你們那裏露天拉尿,風吹屁屁涼。”黃元華道。
林霞臉色一紅,輕拍狗背,手指黃元華,喊道:“癡男,咬光頭佬。”
陳芳等人哈哈大笑,君子宇吹了個響哨,兩隻細犬豎起耳朵站立,君子宇縱步前奔,呼道:“癡男怨女,抓兔子去咯。”
黃元華、韋元華、林霞、陳芳追上前去。
五人在原野上奔跑追逐,嬉戲吵鬧,細犬攆出野兔和田鼠時,一夥人大呼小叫,追趕圍堵,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