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就這樣一直看著陶青哭,等她哭完了天也快黑了:“莫大人,我們出去吃晚飯吧。陶青,你要我幫你帶一份麼?”
“祁大人,你自己去吧。我跟陶青姑娘說幾句話。”
陶青心想:總算還有個把情商正常的人圍在他身邊。否則祁連就算不是病發掛掉,也早晚得被人打死!
“對了,陶青你看到楚傲了麼?”祁連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的樣子:“既然事情已經辦好了,我們明天就出發吧,我想找他準備一下——”
這算哪門子事情都辦好了,不就是把我家的產業都賣了麼?陶青心裏委屈:並不是因為她不舍得,隻是覺得這件事橫看豎看都很蹊蹺。
本來她一直是無條件地選擇相信著他們的,但是這段日子裏發生了太多讓人心寒的事,讓陶青突然很深刻的明白了——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但權謀最大江山為重,什麼都能出賣和利用。
“陶青姑娘,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麼?”隻剩下莫方瑜和陶青兩人了,氣氛稍微正常了那麼一點點。
“鯉魚的二齡魚要分開飼養還是排水管道不能超過水位麵啊?你說那麼多話,我怎麼可能一直記得住!”陶青抹了抹眼淚:“反正這些事已經跟我沒關係了,我以後回來就隻能在酒樓裏當廚子養家糊口了。”
“不是這些事。”莫方瑜輕笑一聲:“我跟你說過,兩國之間的戰爭無可避免,那是因為洪韃國的民生民計十分貧瘠。他們需要生存,所以必然會有禍端。
在這樣的前提下,想要世代安寧得從根本上找原因的。”
“根本上找原因……”陶青擰了擰頭:“管我什麼事啊!你們把我的產業都處理了,難不成給洪韃國的老百姓換包子吃麼?
我答應洛涼書的,以後我們還要回來的,現在好了,家都沒守住。”
“陶青姑娘,你還不明白麼?”莫方瑜輕笑道:“陛下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極致的信任。將兩國之間永世交好的唯一機會交到了七殿下的手裏,而你們能為陛下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不要辜負他的信任,完成這一曆史性的艱巨任務。”
“什麼……什麼意思啊?”陶青隻覺得智商越來越捉急:“我怎麼完全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啊?”
“你之後就會明白了。你們不是還要去前線麼?快點回去休息吧——”
“那你以後,就在懷德……”
陶青看了看莫方瑜的雙腿:“你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是不是?其實我……就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你一樣。
你們每個人都神神秘秘,帶著不為人知的責任。累不累呢?”
聽到陶青真誠的一聲質詢,莫方瑜恍然顫動了一下:“人一出生就有責任啊,每個人站位不同罷了。陶青姑娘,保重。
以後若有機會,常常回來懷德看一看。”
陶青告別的莫方瑜,一邊往外走一邊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每次跟莫方瑜聊過一場之後,怎麼都覺得他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這人的舌頭,是不是也跟腿似的被剪了一半啊!
經過浮薈樓的時候,陶青壓抑著不安的心緒特意沒有進去,路過俆舒易的工具店,緊鎖的院門又讓她心生一絲惆悵。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生活裏的一切都變了。有時她真是壓抑地好想撲到男人懷裏大哭一場好好宣泄一下。可是這一次,伸出手,卻再也捉不到那張可惡又不靠譜的笑臉。
洛涼書,你在哪啊?
陶青擦了擦眼睛幾步跑了回去,迎麵撞上楚傲:“你在這兒啊?這兩天都沒怎麼見到過你人呢。剛才祁連也在找你——”
“哦,我……我沒什麼事,是不是明天要出發了?”楚傲問道。
“恩,我準備點東西就要啟程。這一路還要辛苦你了,畢竟……我一個女人家又不懂武功,祁連的身子時好時壞,萬一遇到什麼事……都要靠你一個人。真的是……”陶青對楚傲一直是有點小懷愧的,一直還想著洛涼書那邊有沒有什麼漂亮的皇姐皇妹——
可惜就三公主梁歸煙那個架勢……嘖嘖嘖嘖,不得把整個皇城都給掀翻了啊?
“啊對了,你說梁歸煙受了重傷,她……她當時怎麼樣了?”一直都得不到前線那邊的消息,陶青雖然有意把心放寬,但還是忍不住不去擔憂。
“梁歸煙?”楚傲的神色頓了頓:“是誰?”
“三公主呀!”陶青敲了敲他的肩膀:說實話,這幾天以來她似乎總覺得楚傲有點健忘,該不會真的是受了傷壞了腦子吧。
“啊,我不知道三公主的名字。”楚傲連連點頭:“具體情況我不知道,是聽說的。拿了祁大人的軍令後我就一路想盡辦法突圍出去,陶青,我也很擔心那邊的情況,不如我們連夜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