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三 追尋幻滅搖蕩的鍾擺(1 / 3)

董喜陽

閱讀是情感的放任和精神上的自由。在閱讀中我們可以意外地抵達某種思想的渡口,也能不斷地挖掘出創作者的精神履曆與思維訴求。閱讀,其實是讀者和作者之間建立一種非正常的二元對立關係。這種對立關係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是現實的,更是曆史的。

寫作是生命力的一種完美呈現,也是自我情感的有效暴露。每一個寫作者都在作品中支撐起一個巨大的虛無世界,它更像一個電腦程序,閱讀就是不斷的輸入指令。一個有力的回車,誕生於眼前的世界,文字珠璣編撰的空間裏,我們的身影如鍾幻滅、搖擺。

孫欲言,一個陌生人。陌生到之前我沒有閱讀過他的詩,更不認識其人。在網絡發達的時代,依靠網絡,我們之間建立了一種相互學習、交流的關係。對於敏感而脆弱的詩歌寫作者,對於我們這些十分明確於詩歌世界裏的“早春”時節的嫩芽,且是“日見生長的健壯的新芽”(魯迅語),這種交流尤為重要。他曾把所有的詩稿發給我,詩集名曰“沒有什麼不能承受”,後來卻修改為現在的“虛空裏的盛宴”,愚以為之前的名字更具有穿透力。

承受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責任,一種擔當,尤其對於詩人。“虛空裏的盛宴”表麵看著卻更像書的名字,給人一種思想升華、淨化的感覺。可能由於個人的喜好問題,我更喜歡直接、震撼、通透,而又富有衝擊力的詩歌文本。從這點上說,欲言兄的詩給了我驚喜。

一首詩就是一次生命的體驗,一首詩就是一個活的靈魂,一首詩就是一次生命的具象。欲言兄的詩給我的整體印象是中年的遼闊與從容,現實生活的真情實感和時代認知,精神領域的深刻反思和語言上的合理轉化。不晦澀,不淺薄,不直白,有深意。

我不知道欲言兄是否有某種信仰,但從他文本中流淌出來的對於宗教哲學和神秘詩意的嫁接,讓我們清晰地看到宗教神學的外衣掛在他的詩歌之上。或許可以這樣說,他在宗教的自由神學中找到了和創作想通的契合點,且用詩意的語言呈現給芸芸眾生。他的詩歌呈現出詩人史詩般的情懷,有歌頌讚美,有痛斥針砭,有切膚之痛,也有同舞時代的縷縷潮音;無論是懷古還是觀今,欲言兄的詩裸露在地表的是一種英雄主義情結。他把所有的詩歌文本都塗上了或神秘,或疏朗,或一針見血,或蘊藉深意的華美外衣。

詩集分為四個小輯:海潮音,妙蓮華,般若舞,以及金剛劍。隻看名稱,就知道欲言兄對於佛法的精研與參悟,對於宗教詩歌的靠攏與抵達。禪詩,本為參悟真乘,發明心地,磨煉身誌。然,因緣所使,個人際遇,亦大不同。欲言兄娓娓道來,辛酸苦樂,極為真實,可為紅塵濁世者鑒。有些詩,欲言兄是用“不說愛也不說恨”的態度寫的,似乎他在盡力壓製著主觀情緒的外延,讓敘事和說理重於抒情。他的詩歌不是迷失的等待,更不是饒舌的無聊。在《亮劍,在島嶼和島嶼之間》之中,“在這個多事之秋/南方、北方,一群醜惡的玩偶/紛紛跳出來,把一個個/受著蠱惑的陰謀,變成芒刺/釘在祖國的肘腋”直接有力的抒情,精準有趣的象征,張力十足且詩意豐盈的語言,讓他的詩歌具有了獨到的視覺衝擊力,帶給人一種在聯想中欲罷不能的精神衝動。

“我要向著虛空,肅容高歌一曲/這酒中的頌歌,將嘯吼出萬裏山河/這滾燙的胸膛裏,跳動著一顆熾熱的心/雖然我微小,如茫茫荒宇中的塵埃/但是我真實,就似酒漿中那永不消失的分子”這是出現在詩歌《秋日,一杯劍南春裏的歌吟》之中的句子,欲言兄的詩歌隱約中氤氳著一種惆悵抒懷,滿腔熱血尋找報國出路的細節。像海霧縈繞的湖麵,他仗劍驅走陰霾,砍殺陰風斜陽,好讓每一個水分子中都蘊含著無限的伸展力量。其次,閱讀他的詩歌總給我一種古老洪荒、千秋萬載的時間概念,培育我們膨脹的英雄主義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