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是秋風蕭瑟時,有人南來(1 / 2)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伸手摸姐麵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

時值八九月,落葉飄飄,世界已經變成了枯黃的顏色。在某個圈子裏知名度十分巨大的帶顏色歌曲《十八摸》,被一個洪亮的嗓音駕著微涼的秋風送達到這片官道旁的樹林裏。你還別說,唱這歌的人還真有才,淫.蕩的曲調愣是被他唱得多了幾分很符合這個季節的悲涼。

隨著歌聲聲源的接近,一個身材瘦削卻不顯得瘦弱反而給人一種很結實感覺的少年人出現在了視野裏,他穿著一件舊卻不破隻是帶有一些補丁的淺藍色長袍,手執一把斷了一兩根骨翅的仕女扇,附庸風雅地輕輕搖著,似是因經年未洗而塗滿灰塵的臉上帶著和其所唱歌曲一個調調的笑容,淫.蕩卻不猥瑣。在少年的身後跟著一個仆人,他的穿著其實跟少年差不多,臉上反而比少年要幹淨的多,但幾乎所有人一眼看見他們兩個都能清晰的分辨主與仆,大概是因為氣質這麼個玄乎的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遠離官道走入樹林許久才停下腳步,走在前麵的少年人回頭猛地瞧了瞧,見隻有他那個永遠喜歡傻笑但誰若把他當傻老頭他肯定把那人打成傻子的仆從,沒有在他幼小心靈上留下清晰可見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的那一抹淡綠俏身影,便將破扇子一收破歌一停,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正南在仆從的提醒下轉向正北,破口大罵:“許年糕你個王八蛋,騙老子吃苦受累五年,還派個變.態女跟著老子,老子都十八了還他媽是個雛兒,京城那麼多美得冒泡的黃花大姑娘等著老子開苞,老子居然過得像個和尚。你給老子記住,此仇不共戴天!”

話剛說完,那股殺遍天下難尋敵手老子天下第一不服來單挑的氣勢瞬間土崩瓦解,抹了一把辛酸淚,弱弱的聲音像是小孩子被欺負後向家長委屈告狀:“奶奶會給我做主的!”

說完,又心虛地回頭看了看,發現視線裏還是隻有那個傻樂老頭,連落葉都沒有幾片更別提人影,頓時放下心來,找了塊風水寶地,脫褲,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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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年糕是誰?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若問許念高是誰,相信所有燕國人、大部分被燕國鐵騎踐踏過的國家的人、還有不在少數其他國家的人都知道。當年那個在戰場上劍鋒所指所向披靡,戰遍天下而無敵手的燕國元帥,是許多人心裏的偶像,不僅僅因為他的氣魄和才華,更因為他前無古人的赫赫戰功,還有被封為燕國開國朝兩大異姓王爺之後唯一的一位異姓王爺的無上榮耀。

當然,由於其名字諧音之後的綽號太可愛,與其形象反差過大,怕他惱羞成怒拿出戰場上的那種氣勢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大部分熟識之人還是喊他的字長武,隻有那位生活在燕京深宮裏的皇帝陛下敢無視許念高幽怨的眼神喊年糕啊年糕朕宣你啊這樣的話。

許年糕的剽悍,很多人都知道,有的人甚至親眼見過,但真正剽悍的人物卻是許年糕他老娘。

許年糕自幼喪父,由母親李氏獨自一人撫養長大。他爹走的那年,許年糕才三歲,李氏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又當爹又當娘,還要掙錢喂飽那張飯量越來越大的小嘴,那時又正值亂世,燕國遭遇多個敵對國的共同兵伐。一次兵災降臨到許年糕和李氏所生活的那個村子,瘦弱的李氏背著五歲的年糕兄躲進深山老林,卻又遇見了眼冒綠光的群狼,這倒黴事湊到一塊去了,按理說這回應該按劇本來演了吧,誰知李氏不知哪來的能量,突然間擁有了堪比母老虎的強悍戰鬥力,直接幹翻了比她還高的頭狼,又將其他狼趕走,母子二人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後來幾年,李氏帶著拖油瓶小年糕尋了個安穩的地方,賺錢供他吃供他上學堂學本領。也是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年糕兄從小便天賦驚人,不僅文采斐然,各種文章過目不忘,身體也漸漸強壯,且對兵法理解之深老師都有些汗顏。更難能可貴的是,從未上過戰場的他,有時候發表的見解卻給那些戰場老將都帶來不小的幫助。總而言之,小小的年糕是個天才,而且能力與知識儲備呈幾何式向上增長。

可是,能力越大,他便越怕他那個發起飆來狼群都怕的老娘,而他那老娘最寵的便是她的小孫子,那個被許念高趕出去五年的小兔崽子。

想起五年之期快到,以及那小兔崽子裝可憐和添油加醋的能力,年糕大人便止不住的心肝顫,他在想著是不是找個什麼理由去別的地方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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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樂和傻樂老頭繼續行走在官道上。周圍已經沒有樹林,隻有幹枯枯的黃色小草,他默默地嘀咕了一句比老子的十八摸還要黃,然後默默地看了一眼跟在兩人身後一丈距離的淡綠身影,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轉身,默默地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