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屋,黑暗,陰冷。
屋角結了一張鬆散的蜘蛛網,掛滿了蚊蟲與塵埃,一隻巨大的蜘蛛縮在蛛網之間,蟄伏不動。
我孤零零的佇立小屋中央,整個人已被一種歇斯底裏的恐懼綁架,想呼救卻喊不出,想逃離卻動彈不得。
喵嗚——
一聲淒厲的嚎叫,蟄伏的蜘蛛撲麵而來,幻化成一個漆黑的貓,幽蘭的眼,血紅的口,白森森的利齒,泛著幽光的一雙利爪..
我一聲絕望淒厲的驚呼,腳下一軟,跌入了一個旋轉的黑洞,跌向了無盡的黑暗,一雙手絕望的亂抓,卻什麼也抓不到..
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將我從跌落的噩夢喚醒。
“爺爺?”看著爺爺一臉慈祥的站在我身後,我失聲驚呼,一頭撲入了爺爺的懷裏,嗚嗚的哭泣起來。
“噓!”爺爺製止了我,牽著我的手慢慢退出了那一間幽暗的小屋。
“孩子,記住,疲憊和恐懼是生命大忌。身體疲憊時,病魔就會侵入;內心恐懼時,邪氣就會滲入。
體過勞,心太累,邪氣就會乘隙滲透侵入。
爺爺可以幫你一次,不能守你一世,以後爺爺不在了,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爺爺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腦袋,緩緩轉身離開,消失在一片恍惚深處。
“爺爺,不要走!”我一聲哭喊,伸手試圖拽住離去的爺爺,卻抓了一個空,發現自己直挺挺的坐在土炕上,周圍圍了一圈焦灼的目光。
胸口一陣惡心翻湧,我急忙爬倒炕沿,一口汙穢噴射而出,接著一陣狂吐,吐的天昏地暗,一地綠汙。
嘔吐之後,我的意識恢複了清醒,接過老媽遞上的熱水簌了口,疲憊的靠在了鬆軟的靠枕之上。
“小勤,你終於醒了。”老媽一把抱緊了我,開始嗚嗚咽咽的哭泣。老爸輕籲了一口氣,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沒事了,留兩個女人將地上收拾一下,其他人都出去入席。”二爺將屋裏閑雜人等驅散,開始招呼安排酒席,招待各路親朋入席開宴。
按照鄉俗,家裏死了人也要辦酒席,俗稱白喜宴。
“媽,我們啥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記得。”我深深靠入背枕,有氣無力的提出了心中疑惑。
“一定是這兩天太累,晚上休息不好,又受了驚嚇。今天出殯路上,突然就暈倒在地,人事不醒,高燒不退。
你嚇死媽了,你爺爺也是,自己家獨苗孫子,也不保佑愛護,臨走還這樣折騰孩子。”老媽愛子心切,言語之間流露出對死者的不敬。
“媽,別這樣說,是爺爺救了我。”我立刻開始替爺爺辯白,化解老媽心中的怨念。
“傻孩子,你說啥呢?這兩天怎麼神神叨叨的?”老媽雙手抓緊我的雙肩,緊張的關注著我。
“雅娟,別折騰孩子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得出去招呼客人,鄉下人講究多,別讓人挑理。”老爸見我已恢複健康,便叫老媽一起出去招呼客人。
“你先去,我再陪一下小勤,等他情緒穩定了再說。”老媽拉長了臉,拒絕了老爸的安排,堅持要守護兒子。
我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一覺醒來,賓客已散盡,隻剩二爺跟幾個老人留下來,聚集在我睡覺的正屋,借著酒勁兒開始商討爺爺的遺產分割。
“明哲,這些年你不在家,都是你二爺一家人照顧你爸。你爸生前念叨過幾次,要將這一處老宅留給你二爺。
他走得太突然,也沒留個字據,這事兒現在也說不清。
這種鄉下地方,你以後也不會回來住,老宅空著也就廢了。再說鄉下房子也不比城裏房子,不值幾個錢,就留個你二爺吧。”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爺慢條斯理的替二爺表達了想法。
“二叔,我多年在外,不懂鄉下行情,這老宅子能值多少錢?”老爸並沒有草率表態,而是詢問起房子的價值。
“這種老房子,白送都沒人要。隻是這宅基地值一些錢,大概也就兩三萬的樣子。”二爺臉色很難看,故意將老宅的價值壓低了很多。
“二爺,既然我爸說過把房子留給你,那這房子就歸你。不過我有一個請求,我想拿出三萬塊,將這個宅子買下來。
有一處老宅,我在何家灣的根就沒有斷。要是這老宅也沒了,我們這一支就徹底沒了根。”老爸一臉肅穆,不顧老媽的拉扯暗示,居然要掏三萬塊留住這處破院子。
“嗯,既然明哲有這份心,我看就這麼定了。”老爸的宗族情結,感化了德高望重的太爺,他出麵替二爺答應了這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