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賓客親朋之間,賀以安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今天是莊茜蓉五十歲的生日,她在宴會廳門口接待著前來祝賀的客人。
以安穿著一身剪裁精致的寶藍色禮服,長長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了一個優雅的發髻,今晚的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高貴迷人。徘徊在人群中,她不時得體地跟賓客寒暄著,這是她第一次為母親張羅生日的事,以前的生日,她要麼打電話問候,要麼隻是寄一張卡片聊表心意。以女兒的身份宴請賓客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
回想過去,由於賀凱凡的關係,她從沒有真正地親近過自己的母親,這讓她覺得非常懊悔。雖然母親並沒有太多地在她麵前抱怨什麼,但她知道,這麼多年下來,她的心裏一定積攢了不少的委屈。換做以前,她是絕對沒有這樣的勇氣的,但現在,某些東西在她看來已經不再重要了。
宴會開始之後,以安為母親的生日致辭。她的表現端莊優雅。整個過程,莊茜蓉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從她臉上可以看到那種毫不掩飾的自豪。在人生這樣的時刻,賀以安做好了一個女兒該做的一切,這是莊茜蓉從沒享受過的時刻。
一片掌聲之後,賀以安回到了莊茜蓉身邊坐下,她疼惜地摸了摸以安的臉頰,在人們羨慕的注視後,宴會進入了另一個高潮,一場不折不扣的商業信息交流會。
“怎麼了寶貝兒?我看你從剛才就一直有點心不在焉的,在等什麼人嗎?”
“哦,沒…沒有。”以安有些吞吞吐吐。
“你不會覺得賀凱凡今天會過來吧……”
“沒有,他說他今天有個會要開,過不來。”以安平靜地說。
“哼!有個會……怕是又去見哪個女人去了吧。謝天謝地他大駕不來,我這小廟可容不下他那麼大的佛。”
“媽,今天您生日,就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以安有些不快地說,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她的舉動讓莊茜蓉有些意外,印象裏,以安幾乎是滴酒不沾的。
“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喝這麼猛會不舒服的!”她有些擔憂地說。
“媽,放心吧!在國外那幾年我早練出來了,您還別說,那會兒要是沒有酒陪著我,說不定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莊茜蓉看著她,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寶貝兒,等媽媽……”前來敬酒的人阻斷了母女的談話。
莊茜蓉熟練地應付著,與客人相談甚歡。
以安拿起酒瓶,給自己的杯子又斟滿了酒。
她站起身準備去替母親解圍。
在轉過頭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韓冰正站在門口的角落裏注視著她。
在他們無聲的眼神交流中,似乎傳遞著某種微妙的信息。
半晌,她轉身朝莊茜蓉的方向走了過去。
送走最後一撥人流,以安臉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莊茜蓉已經滿是醉意地進了休息室,這是經過以安深思熟慮之後才想到的辦法。不再是為了韓冰的疑問,而是為了自己心中那份劇烈的創痛。要不是在這樣的時候,莊茜蓉是怎麼也不可能對她講出以前的事的。這在她看來,可能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女兒,但對於以安來說,卻是一種無盡的折磨。
以安疲憊地揉了揉臉,餘光中,她看到他走向自己。
“對不起以安,我不知道你會以這樣的方式……”
“沒什麼對不起的,我既然決定這樣做了,就不會後悔。”
“我真的很感激你……”
“現在說這個話還太早,我並不能保證媽媽喝了酒就會對我說出全部,我隻能盡力地去試試看,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說完以安便向休息室裏走去。
韓冰表情複雜地跟著她。
在刻意的安排之下,休息室周圍沒有任何人打擾。
以安小心地擰開了房門,出乎意料的是,莊茜蓉並沒有睡著,她平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自己。
正在以安猶豫是否要把門關上的那一刻,莊茜蓉突然開口。
“如果是韓冰的話,就讓他進來吧。”
以安有些震驚。
“媽……你在說什麼,你……”
“我活到五十歲了,如果還看不明白自己的女兒,那我莊茜蓉也可以算是白活了。”
韓冰從門口緩步走了進來。
“莊姨,您好!”他低聲地說。
“孩子我跟你說,雖然我沒當你幾年養母就和賀凱凡離婚了,但從內心上來說,我還是很惦記著你的,所以也別跟我這麼客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