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榮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當然,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戚天霸的心裏說了,要麼就帶著戚玉霜回來,要麼就帶著自己的腦袋回來。
“你們說,怎麼把先鋒將軍救回來?”紀榮不敢透露戚玉霜的真實身份,隻能扯謊道,“這可是主公的……同宗侄兒,可是戚家的種!要是有個閃失,你我誰都擔當不起啊!”
下麵的人誰都不敢說話,因為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都說話啊!都啞巴了啊!本帥告訴你們,要是戚將軍有什麼事,大家的腦袋都得搬家!”
眾人紛紛低頭,沒人敢開這個口,也沒人願意出這種風頭,這禍是紀榮闖下的,最著急的當然是他自己。
“不如先書信丁景熙,看看他的意思?”不知道是誰的提議,聲音輕的幾乎沒人能聽見。
紀榮當然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立刻說道:“好好好,來人,趕緊寫,連夜就送到丁軍陣中。”
眾將也附議,除了附議,他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將軍,戚閥的信中處處示弱,這被俘之人到底是誰?”蔡鐸已然官複原職,正是他接到的這封信。
景熙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是誰對我們而言不重要,對他們才重要。”
蔡鐸似乎明白了景熙的意思是:“那將軍的意思是?要他們……”
景熙擺手:“一封信就要我們開條件?那我們的條件也太不值錢了?壓著這封信,就當什麼也沒收到,我要磨一磨紀榮。”
蔡鐸欲言又止,抬頭對上了景熙深邃的眼神。
“蔡將軍有話要說?”
“末將請問將軍,這事情要不要告訴主公?”
景熙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蔡鐸,四目相對,蔡鐸很快低下頭去,說道:“末將明白了。”說著退了出去。
“小姐,小姐……”玉蓉叫著正在發呆的雅憐,她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麼了,最近老是喜發呆。
雅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繼續望著窗外。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最近總是這樣。”
雅憐不理她,直愣愣地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什麼。
入冬已久,雅憐第一次覺得這個冬天竟是這樣的漫長,她想著明年的夏天,似乎還有很久很久才會到來。
“雅憐?”亞恒拍了拍雅憐的背。
雅憐以為是玉蓉,依舊沒有搭理,亞恒抬高了嗓門:“溫雅憐大小姐。”
雅憐這才回頭,發現是哥哥,才停止了發呆。亞恒打發玉蓉退下,便和雅憐聊起了天。
“怎麼?在想丁公子?”
雅憐被哥哥一語道破,羞得不敢望著亞恒的眼睛。
亞恒笑笑,繼續問道:“雅憐,哥哥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你和丁景源的婚事……”雅憐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落寞讓亞恒不敢再講,他轉而說道,“放心吧,哥幫你。”
雅憐不敢相信這是從亞恒口中說出的話,從小到大,哥哥永遠是阿爹命令的實施者,這一次怎麼敢如此“大逆不道”呢?
亞恒看著雅憐表情中的細微變化,說道:“哥哥不隻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們溫家。”雅憐不明白亞恒的意思,亞恒卻隻是一笑而過,“好了,哥隻要你一句話,你是否認定了丁景熙?”
雅憐點了點頭,她沒有猶豫,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他們,不是已經約定了麼?
明年夏天的約定,亦或者這輩子的約定?
“好,等乾坤灣的戰事一結束,隻要丁景熙戰勝而歸,哥就幫你這個忙。”
雅憐感激地看著哥哥,可一瞬間,像是有什麼閃過腦中一般,令她不寒而栗。
打仗……他去打仗了……
雅憐從不知道景熙去打仗了,他隻是說家中有事,從沒告訴自己是去打仗了,那他……雅憐努力壓製自己不再去想。
但是她害怕,從未這麼害怕過。
她拿出了景熙的“承諾”,握在手心,她感受著他留在上麵的溫度,想著他一直深鎖的眉頭,想著想著,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抹紅暈。
那是他的血,就像那次他躺在自己的麵前,就像那次,她真切地看到了他的血。
那樣真實的感覺,曆曆在目,雅憐努力擺脫著那抹紅暈,可它卻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雅憐覺得景熙此刻一定正在流著血,她能感受他的疼痛,像是通過他的“承諾”傳遞到她的手心,刺入了她的心裏。
她也痛。
承諾,如果遠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是否真的還會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