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1 / 2)

清冷的夜風從窗外緩緩的吹過,蔥翠的樹葉在碰撞間發出嘩啦的聲響。深重的夜露在葉片上懸掛欲滴,屋舍樓閣在濃鬱夜色的掩映下,隻餘一片暈黃的火光從窗欞上傾瀉出來。

房間裏,一支銅色的燭台上插著將要燃盡的蠟燭,燭油淋淋漓漓地淌了下來,淌滿了古銅高柄燭台的浮雕的碟子。跳動的淡黃色燭火中,不時的發出激烈的劈啪聲響,一股一股乳白色含著稀薄的嗆人的臭味的煙嫋嫋上升。

在古香古韻的房間內,擺放著一些古檀青瓷,略略的看去,布置的倒也清雅。在靠近牆壁的地方,放著一張有著鏤空木雕的床,放下的薄幕簾子,讓視線不甚清晰,隻是在隱約間可以看見一名年輕的男子緊閉著眼簾安靜的躺在上麵,呼吸稍緩,看上去大約昏迷了好久的樣子。

“嗯。”稍重的鼻音,在靜謐的房間內顯得有些許的突兀,打破了這僵化了般的環境,尋著聲音,卻是能夠發現一直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的年輕男子,比剛才更加的多了些生氣。

簾帳中的男子,雙眉間緊緊的簇成了一個川字,像是有什麼不安分的東西叨擾了此刻的寧靜。如此,在緩緩中,也不是多麼長的時間,一雙眼簾在抖動中慢慢睜開,從簾子後溢進來的稀疏光線便飛速的遁進了眼瞳深處,旋即緩緩成像,將渺渺燭光中的房間漸漸的展現了出來。

簇緊的眉頭並沒有因為男子的蘇醒而有所放緩,從昏迷中醒來的男子,澄澈的瞳仁中先是一陣的迷惘,那眼中隨即閃過一片錯愕之色,隨即便是被回憶的神色所占滿。

大概是略微的熟悉了下這具僵直的身體,無暇理會這周遭安靜的如同一潭沉寂下來的汪然湖水的環境,緊接著便有一種骨裂般的疼痛從腦海深處襲來,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股腦的釋放了出來。

淩家。若微。

玉春樓。落水。。

這時腦子極為混亂的他,躺在帶著些芬芳味道的床鋪上,在痛楚中接受著紛至遝來的信息。疼痛逐漸的如褪去的潮水般緩緩離去,靜臥了將近有片刻的時間,終於回過神來,在暗色湧動的簾帳中,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謂然道:“還是沒有死成嗎。”

稍遠處桌麵上銅色的燭台上,那根燭段已燒至最殘,猩紅的燭油凝固成一朵朵絢爛之花,妖豔炫美。柔弱嬌小的火苗在黑暗的合圍中,即將如殘敗的花葉,瀕臨死亡。

他在忽明忽暗的光色中,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來,黑暗中的眼睛顯得有些雪亮,左右的看了看,薄唇上稍微的勾勒出了一定的弧度,說不清楚此刻的他是什麼情緒。

伸出帶著些蒼白顏色的手臂,把簾子撩起,將外麵的光線盡數的放了進來,這時方才看見他的模樣,白皙,清瘦,俊美。暗夜裏隻能看得到一點削瘦的輪廓,融進黑夜中的長發絲絲縷縷的披在後背上。撐著帶著些虛弱的身子伋著鞋子,在即將幻滅像似被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撫弄下顫顫巍巍的燭火的照耀下,展目仔細的看去,家具古瓷擺放的錯落有致,極似夕陽晚照下的老舊畫麵。

紗窗外,殘月疏星,淡青色的天幕上展現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景象。靜靜的在座椅前坐下,他為自己斟上了一壺早已冷卻的茶水,輕抿著白瓷邊,幾口冷茶下肚,才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安定下來。

“再回首已百世身。”將手中握著的薄瓷杯放在古木的桌麵上,他悵然的輕聲自喃道。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緩和,他貌似已經安然接受了這個看似荒誕離奇的現實。他已不是原先的那個他,這裏也早已不是那個他所熟知的神州大地。

在遙遠的神話故事裏,盤古大神舉斧開天地,女媧揮鞭造人,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曆史的年輪從夏商安然的行進了千年。大隋高祖文皇帝楊堅於開皇元年接受北周禪讓,建立了大隋皇朝。多年以後,會被人們稱為公元581年。但是,隋皇朝曆經三世未絕,反而昌盛未衰,就在這裏曆史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另一個岔路口,成了一個他所未知的世界。

至於他,姓徐,名渭,字文長。祖上三代都是商賈出身,一直從事賤業的徐家,在如今的這個年代從不被人看起,徐渭的爺爺還是有些野望的,於是痛定思痛,便是希望能夠培養出一個讀書人,從而脫離賤籍,至此,他也就有了字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