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念·靜 心門Ⅲ
Ⅰ
「我就知道會這樣。」
麗子的牢騷和巨大的花束同時降臨在靜的頭上。靜一醒來時睜眼所見,是自己早已習慣的醫院的白色牆壁,白色天花板和白色窗簾。
也就是說,靜在馬舍等待幼馬回複時不支倒地後,被送到附近的綜合醫院。正好北原所說,她又給麗子添了麻煩。
「我是準你和馬在一起,因為那是你所希望的!但是我可沒說你可以躺著回來見我!」
麗子嘴裏雖然憤怒地叫著,但是剛才還為了要讓馬和靜住同一家醫院而跟院方爭執不休。
「對不起啊…麗子。」抱著幾乎把她整個臉都遮起來的花束,靜低著頭道歉。
「如果你有考慮到自己的狀況再行動的話又何須道歉。」
「對不起…」
「對了!還有醫療費。」
「當然是我自己付。」
「開什麼玩笑!這一點醫療費還用得著你來出嗎!這可是會使我家蒙羞的啊!」
由麗子的觀點來看,支付醫療費跟支付舞會的費用沒什麼二樣。
「他們要是敢再羅嗦的話,我就把這幢破醫院給買下來!嗬—嗬嗬。」
比起昨晚冷靜的麗子,今天的暴發戶模樣有魅力多了。聽了她慣有的高姿態後靜才真的覺得安心。
「靜~!你肚子餓了吧!?」天真的真海手提著便利超商的塑膠袋進來了。
「你看、你看!北海道的超商居然有賣毛蟹耶!」
果然有一堆毛蟹從塑膠袋裏鑽了出來。
「呀~!生的螃蟹應該拿到廚房去啊!」
真海隨著麗子的尖叫,突然衝上前去一口咬住了毛蟹。
「真海!?」目睹此狀的靜又差點昏倒了。
「沒關係,螃蟹就是要生的才好吃啊。」
真海一口氣把毛蟹整個吃了下去了。這種不是人能做得出來的行為對真海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因為她可以把便當盒整個吞下去,更何況是小小的螃蟹?
麗子和靜身為真海的同學,對於她這種行為多少有點抵抗力,但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目睹真海生吞毛蟹的駭人景象,有個人凍結在病房門口了,是典海。他穿著件嶄新的T恤加上牛仔褲,手上還捧著一束可愛的花束。
「呃…剛剛那個好像是…毛…毛…蟹…吧。」
典海好像身在夢境中似地自言自語。
「怎…怎麼可能嘛!?真海、你、你沒事吧。」
靜拚命想掩蓋過去。
「但是…她嘴裏還…」典海凝視著真海像蟹狀般的臉頰。
「那、那是長得像螃蟹形狀的鮮貝啦!對不對、麗子!」
「別擔心,她什麼都能吃。」簡直是雞同鴨講……
「沒關係。」
真海咧嘴微笑想要讓典海安心,但她的齒間卻露出了一對螃蟹充滿怨恨的眼睛。
「真、真的是毛蟹!?」這次換典海快暈厥了。
「麗子、拜托你了!」
靜急得拜托麗子。平常慣於指使人的麗子居然也會聽話。
「沒辦法。要是誤會靜的朋友是個怪物的話,可能她的幸福就永遠不會來臨了。」
麗子瞥了瞥靜和典海,捉住真海的後領把她拉出了房門。
「典海,謝謝你特地來看我。」靜趕忙轉移話題。
「啊…不會。」
「幼馬怎麼樣了?還好吧?」
「啊…嗯。」
意識終於恢複正常狀態的典海,這才轉頭看向靜。
「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那麼多麻煩。」
「請別這麼說!可、可奴魯的兒子能夠病情好轉都是托了你的福氣。」
「我的?」
「因為我爸說它是要追著靜回去才醒過來的。」
「北原先生真的這麼說嗎?」
比起幼馬的事,北原所說的話更讓靜感到意外。那時,是北原叫靜回去的啊…
「看你凝視著幼馬時,我覺得你真像我媽…。」
「像令堂…?」
「每當馬生病的時候,我媽也是像你一樣一直站在我爸身後看著它。」
說著典海那被陽光曬得健康的膚色整個都紅了,把手上的花遞給靜。比起麗子送的高價又豪華的玫瑰,靜覺得北原父子送的淺粉紅和粉紫色的無名花更是無價之寶。
「謝謝…」
靜的眼光變得有如母親般和藹。
「典海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經常把頭發束在腦後紮成辮子。因為很像馬尾巴所以常被喜歡惡作劇的馬拉扯。但是她一點也不生馬的氣。」
「好溫柔的人啊。」
「我可是經常被罵咧。她的聲音很好聽…」
「是嗎…?令尊…北原先生的聲音也非常悅耳。」
「是嗎?他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聽不太出來。」
靜在腦海中不斷反覆播放著北原的聲音。
「我經常…受令尊幫助…」
「你昏倒的時候,是我爸騎馬送你來的。」
「騎馬!?」
「咦?你沒發現啊?我爸抱著你騎著可奴魯來的,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啊…!靜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夢中的搖晃感是馬奔跑的律動…。而卡、卡、卡是馬蹄聲…還有…。
『就快到了。』是北原的聲音。
那雙支撐著自己的臂膀也是北原的。跟上一次差點被可奴魯踢到時護住自己的是一樣溫暖的臂膀…。
一切都變得清晰之時,靜覺得全身都熱起來了。
「…原來…」
在靜沉醉於自己的想象時,典海已經把話說到不知哪裏去了。像做夢似的雙頰潮紅的靜,和典海的目光交接之時,典海的臉也紅了。
「典海…?」
「啊…沒關係,不必那麼急,等到我們下次見麵時再回答我就行了!啊哈哈,我…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靜的臉也紅得這麼厲害。」
他緊張得有點手足無措。
「哎…?哎…?」靜還搞不清狀況。
「我走了!我會再來的!」
典海帶著一臉掛不住的笑衝出了病房。
——他在說什麼啊?
正當靜滿腹狐疑之時,護士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