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相信“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的哲人論斷,可他天生的狂妄使他願意將思考的結果與上帝對等交流,因為他已經經過了煉獄之行,有著這樣心路曆程的人是可以坦然麵對一切聖賢和神靈的,正所謂問心無愧,生命無悔。何況,他心目中的上帝並非僅僅是那個用蘋果誘惑了人類的老玩兒鬧,他的上帝更是人世間的良心,思想者的靈魂,藝術家的追求,文化使者的淨土。
以凡夫俗子的眼光關照,他的上帝還是石頭,是大石頭,是來曆不凡的大石頭,是價值連城的大石頭!
他為大石頭而神魂顛倒!
他願意為大石頭而跪拜!
以一本《走下神壇的毛澤東》而轟動於世並立足文壇的軍旅作家權延赤,曾在中國最具影響力的報紙《南方周末》1996年冬天的頭版發表過一篇很搶眼的文章,名曰《一千萬買了塊大石頭》,就是介紹他如何運用巨資、靈感和智慧玩轉了一塊大石頭,把一塊大石頭變成了藝術,變成了瑰寶,他和那塊大石頭的照片也刊登於文章之上,人們為此驚奇、驚訝、驚愕,從此,他的名字開始被人們認識,他的事業開始被社會關注。
用一個玩字來形容他似乎有些調侃之意,但當代社會的浮躁和圈內人的認同使這個玩字產生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含義,和演藝圈的玩一把心跳也有著天壤之別,他不是玩耍、玩樂、玩票,也不是玩酷、玩鬧、玩命,他的玩除了蘊含有天生的興趣和後天的樂趣之外,更有著嘔心瀝血和靈魂煎熬。
玩石頭於他是超凡脫俗的境界,是生命的構成部分,是人生延續的必然,是冥冥之中上帝對他的暗示。
他玩的不是普通石頭,不是山嶺上和溝壑旁隨處可見的岩石,而是天造地設、可遇而不可求、隻產於緬甸的玉石,也稱翡翠。
發行量過百萬的《中國青年》雜誌在共和國建國50周年刊登他的專訪時使用了三行大號黑體字:
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
行家雲:翡翠乃玉中之王。
他號稱:我要做翡翠業中的老大!
這三行字表達了這樣的意思,傳遞了這樣的信息:
黃金雖然屬於貴金屬,可有固定的價格,如目前每克在120元人民幣左右,走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有太大的差別,而玉石則沒有固定的價格,要根據每一塊的具體質量由行家估測,即使是兩塊同樣大小同一品種的玉石也可能有很大的價格出入;而在眾多玉石品種中,最為昂貴、珍貴、希貴、寶貴的是翡翠,香港富士比拍賣行在上個世紀末曾拍賣了一串翡翠項鏈,由一個著名影星獲得,喊價為3千萬港幣,若以重量計,是黃金的一千倍;他的雄心壯誌是做翡翠行業的老大,這是他的人生坐標,也是他的性格驅使。
做翡翠行業的老大絕非他的酒後狂言,盡管他經常在酒過三巡之後就會高聲朗誦著“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可他有如誇父逐日一樣矢誌不渝地追尋著他為自己設定下的目標,在他不惑之年時,他做到了。
人們這樣評價他:翡翠梟雄!
翡翠,曾幾何時,僅僅是皇家貴族的擺設,達官貴人的飾物,當然也就成為了權利、金錢和尊貴的象征,隨著時代的變遷,生活的富裕,翡翠掛墜、手鐲、戒麵開始出現在普通人的手上和胸口上,一些翡翠工藝品同時走進了普通百姓的家庭。翡翠市場的擴大,造就了一批翡翠商人,他們以薄利多銷的方式,讓翡翠在市場中泛濫成災,甚至淪為地攤貨。
他不可能玩這些東西,他覺得這些東西由於在工業化生產過程中喪失了翡翠固有的高雅、德性、品味、內涵,他不反對翡翠從皇家貴族、達官貴人的豪宅中走出來,但他反對翡翠被世俗化,他所要做的是讓翡翠的東方玉文化精髓、東方神秘主義色彩、東方藝術瑰寶的境界、東方五千年曆史中的玄妙被充分展示、弘揚。
直截了當地說,他要玩大的,要玩令世人目瞪口呆的,要玩能進入吉尼斯大全的,要玩在翡翠藝術中執牛耳的!
他說,開創翡翠超大型化和人物雕塑的先河,舍我其誰!
這和他天性大氣有關,更和他深知玉文化底蘊有關,他明白,當代翡翠作品若是不能以宏大題材和宏大麵貌出現,就隻能永遠擺在商店的櫃台裏,進不了藝術的殿堂,載入不了人類文明的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