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伸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閔先生的話。
而林絲緞臉上卻又是另一番顏色。這句話無異於打了她一巴掌,既然不好又怎麼會被有名的繡師看上呢。
林素綢沒有動作,眼神空靈仿佛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似的。
閔文繡點點頭,說道:“三小姐天資極好,靈思也強,若不是小姐繡工略差,想來文繡要反過來拜小姐為師了。”
眾女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評價,太高了。
林媛為難地推辭:“閔先生倒高看我了,織錦隻是一時靈思泉湧,做不得準的。若是說這麼重的話,倒是折煞織錦了。”
閔文繡一頓,又道:“莫不是三小姐看不上文繡?”
感覺到林絲緞充滿嫉妒的眼光,林媛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拒絕,那麼便是看不起這閔先生;答應,怕是這大姐可輕饒不了自己。一時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想必三妹是擔心這次靈思隻是暫時的,而且又是初學,怕先生錯看吧。”這時,一直沒開口的林素綢說話了。
“哦?是這樣嗎?”閔文繡眉眼掃了眼聲源,又看向林媛。
見自己的二姐在幫自己了,林媛自當是應下:“承蒙先生錯愛,隻是織錦隻想學些基礎的針線女紅。”
閔文繡低頭想了一會,抬頭說道:“即使如此,文繡也不勉強了,隻是……三小姐可惜了。”
林媛看著閔先生,不明所以。
“罷了罷了,既求不得,不必強求。三小姐可要好好學針線,他日必是名滿川州的繡閣千金。”閔文繡真心為自己喪失了一個天才徒弟感到沮喪,但畢竟很多事是強求不來的,因此也就看開了。
“謝先生讚譽。”林媛欠身行禮。
“免了吧,隻是還是沒收到嫡傳弟子啊。”閔文繡輕歎了一口氣。
聽到此話的林絲緞和林素綢眼睛倒是亮了起來。
嫡傳弟子!那豈不是所有的技藝都會傳授嗎?
如火的眼神又一次在林媛的身上燃燒著,倒把林媛看得不習慣了。因為從眼神中感到了名為妒忌的東西。
許是感覺到了三姐妹之間的暗湧,閔文繡自當不再說些什麼。在皇都,因妒忌而喪命的人還會少嗎?人要是想活下來不難,但若是想在被妒忌中活著可就不那麼簡單了。眼前的三小姐還這麼小,自不可因為自己而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然而閔文繡如是想,卻不知道因為今日舉動,未來給林媛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一番談話足以浪費了大量的時間,三姐妹的閨學時間也到了。三人拜別後,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府書房。
“怎麼樣,三個孩子?”低沉的男聲問道。
案桌前站立的女子一襲正色衣衫不是閔文繡還能是誰?
閔文繡徑直坐下,尋了杯子,倒了茶喝。
“問你話呢!”男聲不耐起來,這份脾氣也就隻有林老爺才有了。
“絲緞與素綢差不多,但在心性上,素綢倒是較絲緞好上許多。”閔文繡答道。
“哼,絲緞定是被她娘親給寵壞了。倒是素綢沒有像她娘,沉穩得很啊。”林老爺沉吟道。
“倒是蕪湘的女兒很不同。”閔文繡突然開口。
“哦?”林老爺的興致忽然被吊起。
“這錦兒的靈思極強,今兒個在閨學上,憑著我的一副蘭花圖便能透過寥寥幾筆變得栩栩如生,而且用色配線之法也極為特別。”閔文繡說道,“我說收她為徒也不興波瀾,想必今後定是不俗。”
“我的女兒像我。”林老爺透出一抹得意之色。
“聽你的意思,你要接納她?”閔文繡眼神揶揄,調笑道。
林老爺輕歎了口氣,說道:“罷了,既然蕪湘是我的夫人,她的孩子我自當愛惜。”
“一年前倒不是聽你這麼說的。”閔文繡輕笑道。
“若是心中有人,便會接受了她的一切。”林老爺望著閔文繡,說道,“倒是你,還是忘不了他麼?”
被林老爺這麼一說,原本到嘴邊的杯子停住了,閔文繡臉上浮起一絲苦意。
“我等著他回來,就這麼等著。總會回來的。”
林老爺看著眼前女子那憔悴的神情,心中疼惜:“文繡,你……”
閔文繡道:“就像表哥你說的,心中若是有人,便會接受了他的一切。既使他是悍匪歹徒,又或是地痞流氓,於我來說都無所謂。這輩子文繡隻認定他了,別人文繡心裏容不下。”
“唉,你怎的和湘兒一個樣。”
“自古女子多癡情,哪像你們男子,喜新厭舊!隻知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閔文繡調皮地對著林老爺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