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我睜開眼的那天,已是夕陽西下、紅霞滿天的時刻,我微微一扭頭,便看到了床前的皓穹,還有他身後的冰墨……我看到冰墨坐在桌前,撐著腦袋睡著了,皓穹則趴在我床前打瞌睡,眉頭不時皺一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我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身子,想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渾身都疼,根本動彈不得,而身旁的皓穹被我一驚,也揉著眼睛站了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皓穹一動,他身後的冰墨也跟著醒了,也是站起身來,神色關切的望著我,我被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看得頭皮發麻,隻好撓撓頭,輕聲道:“師父,你們怎麼在這……”
還沒等我說出那個“裏”字,一記爆栗便到了頭上,我痛得齜牙咧嘴地亂叫,剛想說些什麼,卻聽皓穹道:“我們怎麼會在這?你還真是好記性!壞的記不住!好的一問就想起來!為師跟你說了多少遍!說你大傷初愈,不能亂動,要躺著好好休息,好好養傷……可你倒好,趁著為師不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熾燼島上去了!如今你昏睡了三日,要不是重淵及時趕去救了你,哼!你就等著被島上的濁氣侵蝕得神形俱滅罷!”說著又是一陣數落。
熾燼島?我跑到熾燼島上去了?還昏睡了三日?聽到這裏,我突然清醒了大半,心裏卻忍不住嘀咕起來,我什麼時候跑到熾燼島上去了?我明明是被玲瓏玉牽引著,去了熾燼島的幻境,拾到了藍蓮古鏈,看到了關於白澤月芙的第二段舊憶,又怎麼會真的去了熾燼島呢?想到這裏,我仿佛又明白了什麼,難道是那串藍蓮古鏈在作怪?可它後來不是被打開後幾秒,就化作灰灰了麼?難道這串古鏈的念力竟強大到了如此境界……
想到這裏,我心緒一動,突然明了了。
是啊!若那串藍蓮古鏈是幻相,又怎麼在我掌中化作灰灰?想必是真的鏈子!才會有如此威勢!能將我帶去遠古的實境……說起來,重淵來時也說這是實境,隻是我當時心裏想著別的事,沒有聽他說的話……說到底,我是怎麼去到熾燼島上的呢?難道是玲瓏玉牽引我去的?如此一想,我便伸手摸了摸脖子,果然!玲瓏玉還在!這麼說來!是玲瓏玉沒錯了……
想到重淵來熾燼島救我時焦急的神情,蒼白的麵容,刻意掩飾的笑容下和隱隱流露的虛弱,還有那些讓我不明所以的模糊言語,都讓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是了,重淵一定知道我和白衣老者的事,明白我去查探何事,便一路隨我而來,直到覺察出我的危險,這才破開熾燼島的濁氣前來救我,可他……
想到這裏,我翻身便要下床,卻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惹得動彈不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不容易緩過神,突然就想起重淵在熾燼島對我說的那些話,他說他會弄明白這一切,奪回曾經屬於我的一切,還說他不會讓我有事,會將我平安送回東山……可他卻損耗修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來救我,還拖著傷重之軀去找尹屾討公道,會不會有事?
若按他從前的修為來看,我卻是不擔心,隻是他如今的修為卻是連我也不打不過,更遑論是連九眼鏈都打不死的尹屾……若他能恢複從前的身份倒還好,可他卻偏因為九陽山的禁製強大,隻有舍棄本體逃了出來,將元神附在彼岸魔的身上,因而如今的他不能回魔界,也不能借助魔族的力量,若是隱藏不了氣息,被從前的仇敵發現,或是被尹屾打傷,出了什麼事的話……
我突然不敢往下想。
怎麼辦?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師父!”我不顧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緊緊抓住皓穹的衣角,咬牙道,“重淵去了哪裏?他是不是去昆侖虛了?”
“為師也不知道……”皓穹歎息一聲,從懷裏取出一個東西來,卻是一個白色的海螺,他將海螺遞給我,輕聲道,“不過,重淵臨走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徒兒拿去吧。”
我急忙接過海螺,輕輕敲了敲,放在耳邊,熟悉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阿璃,別怪我這麼叫你,因為我從未懷疑過你就是阿璃,不論是從前,現在,還是將來,雖然這將來說得有些勉強,但不管怎樣,我就是相信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忘記你最初的樣子,因為隱藏在心底的東西往往最珍貴,而你也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坦然接受並不可怕,相反,它還會帶給你解脫……聽我說,關於月芙和尹屾的事,你不必親自冒險,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去問問冰墨,她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其實說起來,尹屾當年並沒有背叛月芙,他隻是太急於求成、占有欲太過強烈,不過他雖然愛月芙,卻不信任她,這才有了後來的慘劇。你如今也是這樣,不相信九陽,不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膽怯的畏縮一隅,害怕觸到過往的一切。關於過往的事,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接納並戰勝它,對了,你不必來尋我,我不會有事的,照顧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