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義深遠的動員會散場時,已是下午6點多鍾。
這時候,大家似乎都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是屬於我們這些所謂的城市白領們的快樂周末。方才還熱火朝天的會議室和辦公室,瞬時便作鳥獸散,頃刻冷清了起來。
我正在不緊不慢地收拾辦公桌,小惠步伐輕盈地走了過來——我這才注意到,偌大的辦公室就隻剩我們兩人。一時間,不覺心神蕩漾地胡思亂想起來,輕浮得若失人倫。
小惠佇立在我的辦公桌旁,不倒翁似的搖頭晃腦,美目閃閃,有心無心地道:“喂,宏偉呀,這次我們都得加油哦!嘿嘿……這個周末你怎麼安排啊?”
我趕緊截斷臆想,卻實在猜不出來她問我的真實用意,便實話實說道:“今晚我得幫老爸開車子,明天是要補一天的瞌睡了。星期天嘛,還不一定。你呢……你怎麼安排?”
“啊?你不陪你的女朋友呀?宏偉,聽說你女朋友是位中學老師,長得一定很不賴吧?”說這些話時,小惠臉上的表情,就像躲藏在彩雲後麵的月亮,讓人琢磨不透她的真實麵目。
我聽小惠這樣話中有話地問我,便臉不紅心不跳、有板有眼地澄清:
“不,不是女朋友,是同學,高中時的同學。我們隻是比普通的同學關係好一點,而已。”——其實,大凡謊言基本都出於某種齷齪的心理需要。
需要是人活著的第一要素。
小惠的嘴角透出微微的納悶,正要說些什麼,王經理卻鬼使神差般地飄了進來,遠遠笑道:“二位,在說什麼悄悄話呀……同誌們,今天是周末,該下班了。你們要不要搭我的順風車呢?”
我聽著不覺一陣失望,一時對王經理充滿了不大不小的敵意,心想,這廝壞我好事且不說,還假扮狼外婆企圖引誘自己的女部下。
“經理……我要,我們剛好同路耶!”小惠果然經不起考驗,見王經理有意邀請,便撒嬌似的跳著,諂媚地嚷道。那得意忘形的小樣,讓我心裏直犯嘀咕、胃裏直倒騰。
王經理斯斯文文地扶了扶自己銀邊眼鏡的鏡框,極快地看了小惠一眼,對她不盡回味地笑笑。而後又變臉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小程,你呢?搭我的車,一起走吧?”
“謝謝你,經理。我就不用了。過會兒我爸爸要開車過來,我晚上要替他跑出租。”我不卑不亢地回道。
“哦……那一定很辛苦。晚上開車要注意安全……那我們星期一見!”王經理說完,朝我點頭一笑,扭身便閃。
小惠見狀,連忙朝我眨眨眼,揮著小手說了聲拜拜,便影子似的尾隨王經理,一路逃之夭夭。
我愣愣地傻站半天,心中若有所失。一屁股坐下來,憤然之餘充滿了莫明的沮喪。摸出香煙匆匆點燃,猛吸了兩口,隻覺頭暈目眩、眼冒金花。我不理解小惠剛才問我那些話的真實用意,又分外鄙視她方才對王經理那下賤的媚顏。
也就在這時,我才發覺,我對於小惠的迷戀,正在一步步地加重。我不知這是對還是錯,隻是一味地任由自己跟隨這感覺直往煩惱的最裏層紮,那樣的心甘情願。
發愣的間隙,手機滴答作響,收到一條短信。我毫無興致地翻開閱讀,卻是新萍:“蝴蝶對蜜蜂說,你真夠小氣的,裝一肚子的甜言蜜語,卻一句也舍不得給我;蜜蜂說:哼,還說我呢,你頭上頂著那麼長兩根天線,咋就不給我發短信呢?”
我看得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一時對這些短信的寫手們佩服得五體投地。方才還陰雲密布的心情,驟然撥雲見月,柳暗花明。我活動了一下手指,當即給新萍回了過去:“萍,收到。我晚上出車,不能陪你了,見諒。順祝周末愉快!”
新萍很快又回了過來:“嗯,親愛的,千萬注意安全哦,平安是福。星期天爸爸生日,你要早點過來喲。想你,吻你!”